第29章

霍玨這一緩便緩了小半個時辰。

姜黎從榻上起來, 臉都紅透了。可想到自己作為新婦,第一日便睡了個日上三竿,別說那些高門望族了, 便是在尋頭百姓家都是要遭人非議的。

霍玨雖說父母雙亡, 只得一個姐姐在,但姐姐也是長輩,自然要早早去請安方才好。

姜黎這般想著便要伸手去掀床幔,誰知手還沒碰著那幔帳, 人便被霍玨一把拉了過去,提溜著抱在懷裏。

她的背緊緊貼在他胸膛裏,姜黎垂下頭, 推了推他圈在腰間的手臂,訥訥道:“要去西院給衛姐姐請安了, 已經很晚了。”

霍玨下巴抵在她細瘦的肩上,輕嗅她的發香,道:“阿姐說了,讓我們不到午時不要去找她, 還說那些繁文縟節不必太過在乎, 以後在這家裏怎麽自在便怎麽來。”

姜黎聞言便不說話,由著他抱她,在他嗅著她發香時還能感覺到他的鼻尖擦過耳垂的酥癢。

就這樣靜靜抱了好一會兒, 霍玨忽然在她耳畔輕聲問:“阿黎,想知道我的過往嗎?”

姜黎聞言頓了片刻, 旋即搖頭。

過去幾月, 不管是霍玨還是衛媗, 抑或佟嬤嬤都不曾在姜黎面前掩飾過什麽, 衛媗甚至還會毫不設防地說起她與霍玨小時候的一些事。

姜黎雖單純, 卻並不愚笨。

從衛媗的話裏,便能猜出他們二人從前的家族定是極其煊赫的。

至於如此煊赫的家族為何一夜之間在這世間蒸發,而霍玨與衛媗為何明明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弟,卻一個姓了衛,一個姓了霍,並且衛姐姐對外只稱自己姓魏,姜黎猜,那一定是一個兩人都不願回首的過往。

“若是那些過往會令你痛苦,那便不提了。”姜黎微微側頭,露出一個笑容,道:“反正知不知曉你的過往,我都會對你好,也會對衛姐姐與佟嬤嬤好。”

霍玨經歷過一世,且在上一世便報了仇,再提起霍、衛兩家滅門之事,已能做到心如止水。

既然姜黎不想他回憶過往,那他便也不提。

兩人用過早膳後,姜黎梳上婦人髻,戴上衛媗從前送她的那套藍玉頭面,與霍玨一同去了西院。

衛媗昨日不能露面也不能親自操持霍玨的婚禮,因而一大早便起來給兩個新人準備紅封。

這是從前衛家在新婦入門時的規矩,長輩要在紅封上寫上祝詞,還要往裏塞些金子。

衛媗給兩人準備好紅封,便去了西院角落的佛堂。

這佛堂是一間偏廳改造而成,平日裏由薛無問的心腹暗衛守著。

衛媗進了佛堂,凈手後便取了三炷香點燃,在紅木桌案前面的蒲團跪下,擡眸望著桌案後的沉木靈牌,笑了笑。

“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還有父親母親,阿玨昨日已完婚,娶了個心地良善的好姑娘。阿玨的命便是她救下的,你們若是在世,定然會很喜歡她。”

“阿玨再過一段時日便會赴京春闈,他的學識才問你們最是清楚了,相信他在春闈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讓阿玨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假以時日,定能恢復霍衛兩家昔日的榮光。”

衛媗絮絮叨叨說了許久,說完才恭恭敬敬地俯首磕拜,起身將香插入香爐裏。

衛媗在佛堂上香時,佟嬤嬤正抱著件煙紫色的披風在長廊裏侯著。

衛媗一出來,她便上前給她披上披風,笑吟吟道:“小公子與阿黎都來了,正在屋子裏等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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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與霍玨來了有一會了,知道衛媗去了佛堂,便規規矩矩地在屋子裏等著,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方見衛媗與佟嬤嬤一同回來。

衛媗今日的神色要比往常精神些,連那一貫比旁人要淡些的唇都紅潤了點。

衛媗進了屋便在上首的圈椅裏坐下,邊接過二人奉過來的熱茶,邊笑著道:“怎地來這麽早?不是說了午時後再來嗎?”

這會都已經巳時二刻了,委實不早的。

姜黎知道衛媗是在體貼她,便笑著道:“反正也睡不著了,索性早點過來找衛姐姐,我都兩個月沒見衛姐姐和嬤嬤了。”

衛媗掀起茶蓋,抿了口茶,打趣道:“阿黎怎地還叫我衛姐姐?”

姜黎臉色一燙,改了口,同霍玨一樣喊了聲“阿姐”。

衛媗笑著應了聲,將紅封遞過去,道:“我就不說早生貴子了,你年歲尚小,子嗣的事過幾年再考慮也不遲。阿姐就祝我們阿黎與阿玨白頭偕老、琴瑟百年。”

姜黎接過紅封,一刹間便想起了昨夜讓她納悶的事。

昨夜,霍玨兩回都弄在了外頭。

她初識人事,對這些事始終懵懂,還以為霍玨是因為不懂或者不舒服才那樣的。方才聽衛媗一說,又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姜黎與霍玨在西院呆了半個時辰才走,回到東院時,她忍不住打量了霍玨一眼,道:“你昨夜那樣,是……是不是也覺著我年歲太小,不應當太早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