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3/3頁)

甚至連那份合同,他只要和周時軻說一聲,周時軻都會配合他演那出戲,可傅斯冕覺得沒必要,他什麽都覺得沒必要。

周時軻的牙關咬得發酸,他分得清自己的車和別人的車的引擎聲,他聽見傅斯冕車子的引擎聲在自己車後嘶吼,周時軻握著方向盤,手臂也酸,鼻子也跟著酸了。

最後兩百米。

周時軻呼出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一樣,他的車速忽然慢了下來,解說員本來激動非常,發現排在第一的選手突然降低了車速,她好奇地“哎?”了一聲。

周時軻在讓傅斯冕。

傅斯冕卻沒有超車。

他倆速度太快了,排在後邊的車還在過最後一個大彎,過了那個大彎,他們就會追上來。

就五十米了!

周時軻不明白,他直接摘下了頭盔,丟到一邊,踩下了刹車,同時,其他車子的引擎聲的呼號出現在了耳邊,他還未來得及分辨,車後突然被猛地撞擊了一下。

他的車被人抵住,在往前推!

是傅斯冕!

周時軻從後視鏡裏看見,傅斯冕的眼神淡漠,卻堅定,他漆黑冷淡得宛如寒流的眸子在頭盔的鏡片底下看起來像蒙了一層霧。

二十米。

周時軻沒有猶豫地踩下了刹車,輪胎在地面摩擦出巨大的刺耳的聲音。

傅斯冕依舊沒有打方向盤離開,他在踩油門,以不傷害周時軻的一個速度,將周時軻送過了終點線,他自己始終是第二。

起點和終點線的觀眾發出歡呼,解說員還在解說之後的選手,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但這絲毫不能澆滅眾人的激動,周時軻坐在車裏,覺得自己全身都凍僵了。

明明不冷。

賽車這場賭局,不僅針對傅斯冕,也是針對周時軻,只有在最要緊決定性的時刻,人才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

可周時軻贏了。

傅斯冕輸了。

傅斯冕的車打了個彎停在了周時軻對面,中間距離近之又近,他們隔著堅硬的玻璃對視著,傅斯冕摘下了頭盔,他額前的頭發被汗水浸濕,使他看起來多了幾分煙火氣。

他的居高臨下和高高在上,其實在很久之前就對周時軻收起來了。

他也能理解周時軻為什麽不想要和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傅斯冕產生了挫敗感,接著是絕望,最後是平靜,他理解並支持周時軻的選擇,並且願意配合周時軻完成這一場賭局。

傅斯冕沖周時軻彎了彎嘴角,有些難過,有些心酸,又有些釋然的那種笑容。

令周時軻心裏一緊。

四周都很吵鬧,傅斯冕車子的引擎聲緩緩響起,越來越大,他掉轉車頭,往來時的路開了去。

車影在後視鏡裏越來越渺小,最後成了一個很小的黑點消失在大彎處,周時軻靠在靠背上,仰頭看著大屏幕,只能看見傅斯冕的車尾,深藍色的蘭博基尼,在大彎那裏卻沒有打轉向燈。

燈要提前打的。

周時軻慢慢坐直身體,大屏幕將那塊地域放大,周時軻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了解傅斯冕,又不那麽了解,他最了解的應該是以前的傅斯冕。

周時軻眼神亂了,呼吸也亂了,他手忙腳亂打開車門沖下了車,周遭的喧囂在耳畔放大後又瞬間消失,他聽見遠去的引擎聲,驟然消失,變成了一聲空響。

霧有些大,屏幕裏,蘭博基尼像一只蝴蝶那樣,姿態流暢優雅,展開翅膀沖下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