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3/5頁)

“沒有。”對面的士人搖頭。

“那您跟他們談報酬了嗎?”常安渡繼續問道。

士人的眼睛通透明澈,似乎看穿了他的所想,語意溫和道:“不必擔心,不會出事的。”

對方的話語似乎有種撫慰的力量,酒葫蘆暖融融的熱量從懷裏傳來。哪怕白衣士人的來歷目的依然可疑,常安渡卻真的感覺自己安心了許多。

夜色漸起,小船停泊了下來,等到第二天天亮再繼續行船。

對面的白衣士人已經安然睡下,呼吸悠長舒緩。常安渡在船艙裏合衣躺下。不會出事嗎?

神明啊……求您幫助我,助我找到我的父親,希望他一切安好……

自從出行之後,他每天都在這樣祈禱著,醒後如此、睡前如此,希望如此……

一路尋找,他已經太疲累了,在河水的聲音中,常安渡閉上眼睛漸漸陷入了睡夢中。

……

漓池走出船艙,像行在雲上一樣自然流暢,沒有發出半點動靜——那躺在艙內的本就是一個幻象,他自始至終,只是坐在那裏而已。

船艙外,兩個船家站在那裏,似乎早已知曉他會出來,等待著這場談話。

“修行者。”白面船家看著漓池,雙眼在夜色裏流轉著幽冷的光,“不要多管閑事。”

他沒能從漓池身上感受到法力的痕跡,但也沒有感受到凡人身軀的濁氣。那時常安渡正在上船,背對著岸上並沒有看見,岸邊蘆葦雖然茂盛,但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這個白衣士人,是突然出現在那裏的,沒有遮掩,就那樣大大方方地顯露在他們面前。

“多管閑事。”漓池輕笑著,他目光掃過白面船家背後的鬥笠人,“我尚且不知道你們要做什麽,又怎麽知道是不是閑事呢?”

“那你便留下來看著吧!”白面船家冷笑一聲。

河面上升起了陰冷的霧氣,那其中似乎隱藏著什麽,漓池仍然是那副微笑的模樣,好像全然沒有受到影響。那些陰冷的霧氣靠近他的體表和船艙,就像油落在冰塊上一樣滑開了。

鬥笠人仍然沒有說話。白面船家面色越發幽暗,但最終他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那些陰冷的河霧,也只是靜靜地飄在河面上,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變化。

他看不透對面這個白衣士人……但那並不代表著他就一定比自己厲害。能夠遮掩修為的法寶並不少,不懼怕這些陰煞寒霧,也可能是有什麽方法。陰煞寒霧雖然厲害,但弱點也明顯,只要不沾到身上,以正確的方法辟易開,也就沒用了。

白面船家陰沉的看著漓池。要現在就動手嗎?還是放棄?

不……他現在正是急需力量的時候,不能就這麽直接放棄。現在動手風險比較高,但這可是在河上!這裏還不是他力量最強盛的河段,等到他到了地方……

……

漓池並沒有理會停在那裏的白面船家,徑自掀開船艙簾子,走進去盤坐下來。

常安渡已經睡著了,而且睡得很香,在連日的疲累下,甚至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漓池瞧著他,指尖撚著兩縷信仰。

常安渡的運氣……也不知該說好還是不好。

漓池本來是準備直接前往淮水君府的,但在途中,卻遙遙看到九曲河上升起了一條小船。

常安渡以為這艘船是從梁國駛來的,但漓池看得分明,這艘船是從河水下面升起的,那撐船的兩個船家,都不是活人。

但那個白面船家身上的氣息很是古怪,陰冷寒涼的鬼氣、怨戾兇狠的煞氣……鬼類正修懼煞,他身上的煞氣如此磅礴,卻是神智清醒的模樣。

除此之外,漓池還在他身上看到了神道修行的痕跡。那些神力很有些古怪,與盧國這面的神道修行者並不相同,反而與那些怨煞之力結合在了一起。應該就是因為神力的緣故,這些怨煞才沒有吞噬他的神智。

梁國那邊多有不受神庭印記的神道修行者,這個白面船家大約就是其中的一個了。

神庭勢大,悠久且強盛,這些不受神庭印記,也不受神庭管束的神道修行者修行同樣需要占據一方收集香火信仰,但他們並不會像神庭修士一樣梳理命氣。這顯然是不利於神庭的。既然如此,在神庭建立的這十二萬年來,為什麽沒有處理這件事,反而留下梁國這樣廣袤的一塊區域任由命氣混亂?

是不想,還是不能?

神庭有完善且安穩的修行法,故而天下選擇神道的修士,大多選擇加入神庭。這些神道修士拒受神庭印記,那麽他們之後的修行法又是從何而來呢?

……

河水起湧,常安渡在波濤聲中醒來。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在哪。

他嗖的一下坐起來,一邊懊惱,一邊摸了摸自己身上。東西都在,自己也好好的。看來那兩個船家並不是河盜?如果是河盜的話,昨晚他睡著的時候,豈不就是最好的動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