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上神請言,若可成,我自有厚禮相贈。”井下道。

“厚禮卻不必。”漓池輕笑道,“今日有緣聽得琴曲,便算作回報了。”

他手指輕撥,余簡身上連接香火信仰的因果線便倏忽生出變化。

余簡鬼神之軀一顫,只覺之前因距離遙遠而飄忽淡薄的香火霎時凝聚於身邊,助他虛弱的神軀重新凝實。

從此以後,再不必因香火所限,不得相見。

漓池又在四周靈機一點,於井邊設立了一個有助益於鬼神修行的小小靈池。

余簡閉目梳理片刻後,睜開雙目,對漓池下拜:“上神大恩!若有可報之處,萬望勿辭。”

漓池唔了一聲:“道友若有心,便為我寫一份琴譜吧。日後我偶來聽琴時,望道友莫要拒絕。”

“自當如此!”余簡道。他手指拂過琴弦,卻並未發出聲音。縷縷琴音被織就成如絲絹般的琴譜,最後化作一方淡白薄絹,其上琴譜隨心隱現,撥動暗紋,亦可傳出琴音。

“這是我千百年來以此琴所奏過的全部琴曲。”余簡將薄紗相贈,“雖無法應和天地,卻也可以一聽。”

漓池笑吟吟地收下後,目光拂過他們身上相連的因果線。

覓得知音是喜,久別重逢是喜,困頓消解是喜,只差些許機緣,他或許又能收獲一根七情引。

漓池與他們告別,不再打擾這一對分別已久的知音相聚。

他能夠感受到淮水神君的強大,哪怕被囚於井中,從井口透出的些微氣息,已經可以顯化出遊龍之形,甚至可以壓制余簡。

他在聽琴時因有所感悟,透漏出些許氣息,淮水神君便可辨認出他是神明。

若非淮水神君被囚於井中,以自己目前的重傷之軀,漓池還真不太想與他打交道。但現在,他們一個被囚,一個重傷,倒也相當。

只是,如淮水神君這般強大的神明,被神庭囚於井中,竟也別無他法。

漓池以解開封印為試,淮水神君卻並未回應,顯然是並無離開井中後應對神庭追查的把握。

神庭、神庭……

他需得想辦法,了解這究竟是個什麽體系才行,還有那神庭印記。

若沒有神庭印記的神明亦屬正常,他便也不必再為此憂慮,若每個神明都有……這實在是個麻煩。

淮水神君年歲久遠實力強大,當知曉不少東西,與他交好,或可從他口中彌補不少自身所缺的消息。

不過,這也是個需要慢慢來的事情。淮水神君雖被囚於井中,卻也眼光銳利,被他瞧出自己的端倪,就不好了。

至於淮水君府的庫藏,漓池自然好奇,那其中也不知有多少奇珍,或可有能夠解決他眼前困境的寶物。

但他眼下能力不足,貪求過甚,必招禍端。

這邊漓池正在細思淮水神君,那邊井中神君也在與余簡討論漓池。

“你是怎麽遇見他的?”孟懷向余簡問道。

余簡將茶樓與後面的事一並說了。

孟懷聽後,感慨道:“你這蠢法子,竟也引來了真神。”

“怎麽?這位上神來歷非凡?”余簡問道。

“我可不知他的來歷。”孟懷道,“他氣息純澈非常,世間罕有,為你通引香火的手段,我竟看不出半分端倪。只這一點,便分外不簡單了。”

“更何況,這井中封印中有大天尊的力量,他聲稱可以解開,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我觀他後續為你設立靈池的手段,便知此言至少有七分非虛。”

余簡聞言思維良久,忽然道:“這樣的神明,在神庭中應當也是地位非凡,若請他相助,可否為你減免些刑期?”

井中長笑:“他連我府中庫藏都看不上,你還有什麽可以打動他的嗎?”

余簡默然。

“我原想他是否有所圖謀,”井中繼續道,“可你不過一新生未久的小小鬼神,我亦被囚於此無甚可圖。思來想去,也唯有我積累數萬載的庫藏尚值得引人覬覦。可我以此試之,他卻全然無意。”

“這等神明,或許只是遊戲人間,聽你琴音,一時心中有所觸動,故而出手成全一段緣法。”

余簡苦笑:“我卻也只有這一手琴藝值得一顧了。”

“你的琴藝已近乎道,又何必消沉?”

余簡默然撫過琴面。

井中又道:“你早晚會明白的,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果真如此嗎?”余簡低聲道。

井中淡淡道:“我天生龍君,一場小睡,凡人便已叠代。非是如此,我為何會與你相交相知?”

余簡一笑,手指拂過琴弦。

琴音起。

風過竹林。

竹枝搖風,樹發新芽。樹下的湯餅攤揭開鍋蓋,撲出一團白色的水汽。行人往來談笑,水固鎮中已熱鬧起來。

春日生機昂揚,喜意自生。

風起雲垂,漓池馮虛禦風,飄飄乎便到了鯉泉村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