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3/4頁)

三台攝像機亦步亦趨地追隨。

全景一號機在洞窟外,而前景、後景與近景三台儀器不得不跟隨選手潛入水中。它們自帶的藍色熒光堪堪照亮了半米左右的距離,亮光映在頭頂,讓詹妮弗至少不會看不清洞壁撞得頭破血流。

不太難受,但也不太好受。

主要是地下暗河的水質太差,在這種地方睜開眼睛潛遊簡直是對眼珠的淩遲處刑。

詹妮弗這裏苦不堪言,自然之心卻在背後幸災樂禍——

“你會活下來的,甜心。”它用闊佬們敷衍女伴時常用的語氣說道,“水根本奈何不了你,那些動物也奈何不了你。想想吧,你也是接觸過生靈核心的存在,但凡你這幾天有學到一些皮毛,保護自己還是不在話下的。”

是啊,不在話下。

但凡她這幾天有學到一些皮毛,她就該把這位出場前還頗為高大上,出場後就變成話癆嘴炮仿佛隨身吐槽機的萬年老孤僻屏蔽在意識範圍之外。

然而自然之心的魔音灌耳陪伴了她全程。

在安東因為太過緊張而心多過速致死之前,詹妮弗堪堪探出水面。果然是豁然開朗,洞壁就像葡萄酒瓶那樣從極狹窄轉變為極其寬敞,沾了水的攝像機組呼啦啦飛出水面朝天空爬升,滴落的水珠打在河面上,濺起大大小小的水花。

“大驚喜。”自然之心幹巴巴地說。

“你難道沒有什麽事好忙嗎?”詹妮弗用力一拉繩索。一次拉拽是肯定答復,兩次拉拽是否定答復,這段路大概只需要屏息兩分鐘,如果不緊張安東沒道理過不來。

“我的——用人類的話來說,主數據流和分數據流,都在忙。”自然之心說道,“停留在這裏的只是一串分數據流,你也可以說它是個投影。我選擇了你,你證實了自己值得被選擇,我們就被綁定在一起了。”

“被誰?”詹妮弗邊拉繩索給安東提供助力,邊不怎麽感興趣地問道。

“被上帝。”自然之心頗為詩意地回答。

這個答案基本就像無神論者聽到傳教一樣又抽象又無趣,最重要的是,一個地球生靈的靈魂核心吐出“上帝”這個詞簡直魔幻現實主義,詹妮弗甚至花了幾秒鐘思考是不是真的有位上帝存在,是不是真的有位神創造了這顆行星。

打斷她思路的是安東的咳嗽聲。

“這該死的水草!”羅馬尼亞選手惱怒地說,“你能想象嗎?它們在水裏絆住了我三次,整整三次,然後我張開了嘴巴,結果你猜怎麽著?該死的水草進了我的嘴巴,還有一次我覺得有別的東西也滑進了我的嘴巴裏面。”

“可能是屎。”詹妮弗直白地說。

“嘿!”安東義憤填膺。

“我是說真的。”詹妮弗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山洞頂部。

那裏有無數層層疊疊的黑影正在攝像機組的藍光中不安地躁動,就像一團龐大的蟻球。吸血蝙蝠一層黏著一層攀附著洞壁,翅膀上的肉膜張開又合攏,相互摩擦,發出粗制砂紙摩挲時特有的擦擦聲。

“我討厭蝙蝠。”安東的臉色刷地白了。

“我打賭你會更討厭待在泡了蝙蝠排泄物的水裏。”詹妮弗率先朝地下河岸走去,走到半路又回頭看看還在犯惡心的同伴,“來吧,你得快些,剛才我用手探路遊過來時可不是一路順風。”

“這是什麽意思?“安東驚恐地說。

意思就是河水裏的食肉魚夠他們倆喝一壺。

詹妮弗沖他招了招手:“快來。我好像摸到了什麽東西。”

安東跌跌撞撞地跟著隊友上岸,到岸上抖落水珠後才發現身上衣服上都沾了一層滑溜溜黏糊糊的東西,有點像蛞蝓爬過後留下的液體,即使用河水也沖不幹凈。“你摸到什麽了?河裏到底有什麽東西?”

詹妮弗:“我是說我在岸上摸到了什麽東西。”

安東:“!”

安東:“這裏烏漆墨黑的,你不要嚇唬我,我們羅馬尼亞人不吃鬼故事那一套。”頓了頓。“你不會真摸到什麽奇怪的東西了吧?難道是節目組專門做出來的嚇唬人的道具?骨頭?”

這小子在想什麽......

“不是骨頭。”詹妮弗翻了個白眼,“是投影播放器。你過來站好,我要把它打開了。”說著她就摸索著按下了投影開關,瞬息間就有一名五六歲女童的投影出現在半空,蜷縮著身體抱著腿,十分可憐的樣子。

投影的光更加明亮,洞頂的蝙蝠也騷動得更厲害了。

詹妮弗一開始還在納悶為什麽節目組會把第一個任務點設置在這裏,但很快她就發現了端倪——讓蝙蝠騷動的可能並不是亮光,而是氣味。有一股深色液體正順著安東裸露的大腿朝下流,從腳背一側匯入地面,積成小小的一灘。

“你在流血?”她驚訝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