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頁)

布魯斯扶著她上台階定點,造型師飛快地整理衣裝,等造型妥當後才離開讓記者拍雙人合照。西裝有藍色元素,香奈兒的長裙也是藍色,那些袖扣、寶石、碎鉆和鱗片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襯得兩個人不似凡塵。

定點結束後,詹妮弗繼續朝上方走,布魯斯下意識地彎腰替她提起了裙擺。

有記者抓拍到這個彎腰的瞬間,這張圖片也自然而然地成了未來數日的新聞焦點。

不過此時此刻,兩個“心懷鬼胎”的人只是穩穩當當地走過國內媒體區、歐洲媒體區和亞洲媒體區,在震耳欲聾的“看這裏”和“擺個造型”的呼聲中面露微笑。

Met Gala的主場館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詹妮弗粗粗看去就認出了許多熟面孔,穿著紅色長裙的巴西超模吉賽爾·邦辰,染了紅頭發穿著黑色半透視裝的蕾哈娜,新興歌手泰勒·斯威夫特,傑西卡·阿爾芭,克裏斯汀·斯圖爾特......

在她能上去融入任何圈子之前,一個更加眼熟的人托著酒杯走了過來。

托尼·斯塔克今天穿著騷裏騷氣的棗紅色西裝,腦袋上還頂著個古怪的魚骨帽。他邊上跟著另外兩個年輕人,同樣也是社會版的常客,來自星城的奧利弗·奎恩和來自紐約的沃倫·沃辛頓。

一瞬間,這片小天地的億萬富翁指數就超標了。

詹妮弗打完招呼就果斷抽身去和一些圈內大佬交際,離開時還能聽到身後傳來親熱的對話。

“我記得你們之前因為賭馬吵得昏天暗地,來來來,今天趁機握手言和吧。”是斯塔克的聲音。

“托尼,現在不是你因為搶了一條線而跟老沃辛頓鬧掰的時候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行了,行了,”布魯斯大笑起來,“我們又能怎麽樣?用鈔票打對方的耳光嗎?”

這四個富豪身家加起來碾壓場內的所有人,沒多久身邊就圍了一圈名流,談笑風生,好不熱鬧。

斯塔克是帶著女伴來的,他的女伴佩珀·波茨小姐似乎也有自己的交際圈,詹妮弗遙遙看見她和幾個奢侈品行業新貴站在一起交談。倒是沃辛頓和奎恩的女伴都死死站著堅定陣線,試圖用眼神殺退其他名媛。

有幾位女士嘗試接近,布魯斯似乎說了什麽,旋即狀似漫不經心地朝此處瞥來一眼。

詹妮弗笑著搖了搖頭。

人真是不能看得太清楚,當一個人把什麽都看清楚時,往往發現自己難以去責備他人。

她從來認得清自己,在電影中理解了瑪雅,也在電影外理解了布魯斯。殉道者都是孤獨的,這種孤獨是仿徨著達不成目標,是浴血奮戰時不被理解,是用盡一切手段走到路的盡頭,卻不知自己是對是錯,是得是失。

四個富豪開始同聯合主席閑聊,沒多久,幾位名聲在外的大設計師和集團高層也加入了這個圈子。布魯斯和他們勾肩搭背,在人群中嬉笑恣意,如魚得水。用這個身份,只要他願意,世界上沒有人會不喜歡這個有錢有勢又英俊健談的年輕人。

只有詹妮弗揭開了這塊甜點的偽裝,看到了裏頭低吼的怪物;也只有她劈開了這頭怪物的軀殼,看到了裏頭自我封閉自我毀滅的內在。

當然,在看透的同時也被對方看透。

一種特殊的聯系。

如果沒有布魯斯·韋恩,詹妮弗可以在任何地方。

她可以在陽光明媚長著椰子樹的沙灘上,也可以在幽靜偏僻不見天日的密林裏;可以在天使之城洛杉磯,也可以在欲望之都拉斯維加斯。

她可以和任何人約會,一個風塵仆仆只身上路的旅人,一個浮沉多年看破利害的演員,一個隱居山野獨守木屋的獵人——任何人,只要擁有似曾相識的側面。

但現在這一切都不能夠了。

詹妮弗·戴維斯看透了這頭怪物的真身,布魯斯·韋恩也看透了這頭野獸的本源。

她可以叫任何名字,詹妮弗,簡妮特,勞拉,他也可以叫任何名字,布魯斯,貝爾德,班尼,但他們真正的“名字”已經被掌握在彼此手中。

愛斯基摩人相信在一個人老死前更改名字可以使他們獲得新生,日本人相信掌握妖怪的真名可以對它們任意施為,耶和華的名字無人知曉,安拉用九十九個名號行走世間,誰掌握了一個人的本質,他就有了影響這個人的力量。

誠然,他們還沒有準備好坦然面對彼此。

“身份”是一塊豎立的屏障,就像一面玻璃,就算通體透明,但它還在那裏。

他們不是家人、密友、愛侶,也不是外人、對手、仇敵,而是兩個牽著木偶絲線彼此試探的玩家,兩個按著起爆按鈕彼此威脅的惡徒,一個在天空看著地面,一個在堡壘看著原野。

可或許在將來某天,或許在某個莊園的午後,又或許在某個人跡罕至只有白色駝鹿出沒的地點,他們會彼此相擁,鄭重地將真名歸還,再完完整整地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