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救助鷺鶴

門外有東西,詹妮弗非常確信這一點。

她的耳力向來不錯,剛才那一聲刮擦是什麽東西踩在石壁上的響動,而緊隨其後的沙沙聲肯定跟棕櫚雨簾脫不了幹系。

詹妮弗握緊木矛緩緩站起,她朝後退了兩步,雙腿微彎,肌肉繃緊。

光從聲音來看這只動物體型並不大,不過在無人荒島,在原始叢林,體型並不是判斷一只野獸是否危險的必要因素。

她全神貫注地等待著,可外頭忽然沒了聲響,一陣古怪的寧靜,只留下風雨還在沒有停歇地鼓奏。

“噼啪!”

火堆中燃燒的木柴忽然爆開,把她嚇得一激靈。

詹妮弗低咒。

就是這一分神,兩片雨簾被從中部拱起——這不可能是風。

她一手握緊木矛,一手按住腰間的刀,等待著那危險動物的來臨,等待著一場潛在的殊死搏鬥。

屏息凝神,心跳如雷。

幾秒鐘後,雨簾終於被擠出了一道足夠穿行的縫隙——她將右手高高舉起——先是幾根胡亂翹著的羽毛,再是兩只圓滾滾的紅眼睛,接著一只灰白色的落湯雞從門外噠噠地走了進來,抖了抖身上的水珠。

“......”

說實話,詹妮弗差點沒忍住在全世界觀眾面前口吐芬芳。

***

原本提著的勁一松,她整個人就顯得有些懵。

觀眾們從未見過影後這麽顏藝的時刻,不過這也不能怪她:任何人做好準備要以性命相搏,結果發現闖進來的不是野獸而是一只大鳥,應該都會變成這個樣子。

說它是大鳥也太擡舉它了。

這只落湯雞整個兒都被外頭的暴風雨打濕了,一直在瑟瑟發抖。它明亮的灰白色羽毛坑坑窪窪地貼著皮肉,頭頂漂亮的羽冠也不再豎起,而是濕噠噠地黏在腦後。一只翅膀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傷著了,正以一種古怪的姿勢拖在地上,灰藍和灰白相間的飛羽完全張開,就像一把帶條紋的扇子,上頭還沾著血跡,

看著可憐巴巴的樣子。

詹妮弗舉著木矛和它大眼瞪小眼,她不知道怎麽辦,鳥兒好像也不知所措,只能雙雙呆立當場。

它屁股尖上還頂著被拱起來的雨簾,這會兒瞧了瞧火堆,又瞧了瞧眼前的兩腳獸,歪著腦袋好像在傳達什麽信息。

詹妮弗猜它大概是被暴風雨弄得暈頭轉向,又感到山洞溫度較高,才往這裏靠近。

她盡可能慢地把木矛放在地上,退到火堆邊盤腿坐了下來,“這是鷺鶴,也叫卡古鳥,是一種十分珍惜的瀕危動物,生活在斐濟西側的法屬新喀裏多尼亞島上。我不知道自己在哪,但肯定不在新喀裏多尼亞。鷺鶴不會飛行,我想象不出它們有什麽辦法能跑到這裏......除非這座島上原本就有鷺鶴。”

碰到這種奇遇讓她大為吃驚,同樣感興趣的還有智能系統操控的四號機巴迪。它沒有貿然飛過去,而是鏡頭拉近、特效全開,恨不得把每根羽毛都給觀眾展示得清清楚楚。

“所以,現在怎麽辦?”詹妮弗沉思,“這太奇怪了,雖說海島的生態系統自成體系,海島上不能飛行的鳥類也很常見,但這座島上分明有蛇,有老鼠。鷺鶴在地上築巢,雛鳥也生活在地上,不是明擺著讓蛇吃嗎?”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強行解釋是因為島嶼面積不小,不同動物有不同動物的活動範圍。

說不定這只鷺鶴只是無數同類中的幸存者,這種鳥類往往三五只聚居,說不好是因為獵食者還是因為暴風雨,現在只剩下它孤零零一個,還受著傷。

他們的視線又交集在了一起,和座頭鯨不同,鷺鶴的眼中沒有沉靜和深邃,只有好奇和驚慌;但和座頭鯨相同,它同樣顯得那麽野性。

詹妮弗看了半晌,終於屈服。

“好吧,”她說,“現在有一只鳥要分享我的山洞了。我肯定不能吃了它,除非我想收到幾萬封言辭激烈的斥責信。我也不能把它趕出去,甚至還要采取一些手段不讓它離開山洞,風暴天加上受傷的翅膀,這只瀕危動物可能會輕易地死在外頭。”

她沖四號機招了招手。

巴迪飛到她面前,從這個角度,觀眾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睛。

這雙碧綠如洗的眸子危險地眯起,“我知道你們在看......現在怎麽辦?我一個人在野外,什麽都沒有,兩米開外蹲著一只受傷的瀕危動物,你們難道不覺得應該采取點措施嗎?派架飛機或者什麽的來把這只鳥帶走可不是難事,別以為我沒發現後山有無人機降落過的痕跡。”

四號機沒有任何動作。

詹妮弗皺眉,她知道為什麽智能系統毫無回應。派人來接這只鷺鶴必須和她接觸,這是違背賽制的,所有選手都被要求處理自己在孤身一人時的精神狀況。

不過組委會不可能放著瀕危動物不管,更可能的是他們現在正在爭論要采取什麽樣的舉措——必須違背賽制,但總可以在她身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