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筆記 16 三十

因為看夕陽太過沉迷了,導致我們到達沙場的時間遲到了,沙場老板很有個性,已經關門了。老子本來心情很好,但是對於剛剛見義勇為的我竟然沒有收到溫情的回饋就很生氣,於是直接拖拉機撞開門沖了進去。

沙場裏面只有沙子,也沒人看管,我們三個進去,鏟了一拖拉機就走。當晚我們十幾個來回,就這麽囂張的把我預訂的量全部帶走,最後一車的時候,看了看那沙山,一點都沒有被人鏟過的痕跡。

我摸著下巴,就在想,這裏老板明天能看的出來,沙子少了二十車麽?

不過我走的時候,還是在他辦公窩棚的寫字台上,放了錢。放了錢之後,我又覺得不對,我們已經開出去一公裏多了,我又折返了回來。把錢拿了回去。留了紙條,讓他明天上門收賬。

回到家裏,泡腳的時候盆裏全是沙子,我們三個人躺著,我渾身酸痛,就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胖子,從海洋法系來看,我們把錢放在了別人的桌子上,算不算已經完成了交易,這些錢是不是已經是沙場老板的了?”

“算啊。”

“那我又重新把錢拿走,算不算偷竊?”

“你這麽說,似乎邏輯上就是偷竊。但你幹嘛把錢拿回來呢?”

“我是覺得如果他明天和我們說,他沒看到錢,沒有人能證明他把錢藏起來了,這事就說不清了。所以我覺得還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好。”

“他賴皮的話就直接埋沙子裏給我們打地基用。有什麽好擔心的。”

“法治社會,不要把合法的事做非法了。”

“那你現在已經偷竊了,但沒有人看到你這個過程,所以其他人還是覺得你是拿了沙子,留了條子。所以沒事。”

“那如果他明天說他沒看到條子,然後報警呢?”

“你是不是吃壞腦子了,小哥,你快給他腦漿子掏出來洗洗,肯定進沙子了。我都聽到齒輪冒煙了。”

我坐起來想了想,胖子就看著我道:“我告訴你,你怎麽想都不會有結果的,你唯一能做的合法的事情,就是把沙子給鏟回去,把紙條拿回來,然後明天再去一次。”

“那不是傻逼麽?”

“不,那叫犯罪中止。”

我重新躺下,想了想二十幾車沙子也罰不了多少,也就釋然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就發現自己多慮了,沙場老板帶了二十幾個人,提著被我撞斷的門鎖,到了我們屋外。哐哐砸門。

看來報警的成本還是高,大家都流行自己解決。

沙場老板想說話,我擺了擺手:“我懂,這是尊嚴的問題,不是沙子的問題。”

沙場老板直接罵:“麻痹的,這鎖是我太爺爺留給我的,賠錢!”

我看了看那鎖,這不是不銹鋼鏈條鎖麽,你太爺爺那時候就用不銹鋼了?就問他:“多少?”

“你農家樂1成股份。我也不要多。”

“那是我靈魂寄宿之地,1成都給不了,我這裏三十,你要就拿走。”我從口袋裏掏出三十。

沙場老板冷笑道:“我動手了。”這哥們比大戶虎,一巴掌就直接呼過來了,我往後退了一步,他打空了。

這時候悶油瓶再一次早練回來,沙場老板的手下看著他走過他們,其中一個看樣子是還沒畢業的小鬼,上去就蹬悶油瓶的後腰。

悶油瓶瞬間讓開,那小鬼肯定沒練過,一下下盤不穩,就從悶油瓶邊上沖了過來,一下抱住了我。

場面很尷尬,他一下蹦起來,就要打我的臉。我又讓了一下,他又打空了。

這幾下,他看上去就像喝醉酒跳騷騷舞一樣。那小鬼臉憋的通紅,大叫了一聲,似乎這是人生最大屈辱,就朝悶油瓶撲了過去。

悶油瓶以肉眼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扶住對方的脖子,直接硬拍到地上。

那小鬼幾乎是從站立的狀態,直接被拍趴在地,頭撞在地上。瞬間不動了。

全場靜默,沙場老板的智商肯定不高,對著悶油瓶就吐了一口痰,悶油瓶拿衣服擋了一下,沙場老板一個躍起,用泰拳打頭的動作,去攻擊悶油瓶的頭。

他動作太慢了,對於我們來說,簡直是慢放。

悶油瓶轉身讓開,老板打了一個空,落到我面前,悶油瓶已經進屋了。

老板的動作很帥,但因為打空了,所以特別尷尬,他維持著那個動作,就像周星馳電影裏的配角。

胖子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根雷管,直接點了,擡手遞給他。

沙場老板此時才意識到氣氛非常的不對,他看著雷管,胖子塞進他的脖領裏。

沙場老板立即要掏,他的手下四散而逃,胖子捂住耳朵,問他道:“說吧,三十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