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她走了一步險棋之後,不得不繼續走險棋,可還是沒能如願。

——草原上來的狐媚子如今還好好活著,縱使丟了臉面,仍當著正經世子妃。

勾欄裏的那兩個低賤貨反倒名正言順成了世子的賤妾。這還不夠,他又領回來一個……

表哥向來孝順聽話,竟為那個司國公主頂撞了父母。

那她呢?她算什麽?她與表哥的兩心知算什麽?

大婚前一日,表哥抱著她落淚,對她抱怨指婚荒唐,逼他迎娶放浪草原女子,不能正大光明迎娶她,又言辭懇切地發誓必不負她只是不敢抗旨不敢忤逆父母……

這算什麽呢?

方清怡慢慢擡起頭,眼淚緩緩滑落。

那些琴瑟和鳴愉情綿長的過往一幕幕無聲浮現。表哥說她穿白衣最好看,她從此不著他色。表哥很喜歡她彈琴,吟詩贊她撫琴的樣子那麽令他癡迷。方清怡知道男人的話不可盡信,卻對他這話信了。因為每每她彈琴時,表哥望過來的目光總是那樣深情,甚至噙著讓她受寵若驚的仰望之姿。

於是,她請了琴師認真求學,日日撫琴。功夫不負有心人,本就彈的一手好琴的她,琴技越發精湛,無人不贊。

這些……都算什麽呢?

久違的怨憤和不甘再次湧上心頭。

她不能再枯等了,也等不起。她將手輕輕搭在小腹上。她自小沒有父親隨母姓,知其味,不能再讓自己的孩子也如此。

侍女紅簪快步進來,說:“姑娘,世子爺被擡回去了。挨了十板子。王爺動怒,下面的人沒敢手下留情,傷得不輕,看來是要躺著養幾日才能好了。”

方清怡想了想,起身道:“給我拿衣裳,我要去淩煙那裏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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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南王本是個很和氣的人,這回是真的動了怒。陳安之被擡回去之後,他仍鐵青臉色。

谷嬤嬤暗示王妃勸勸,王妃自己也氣著呢。這逆子中午信誓旦旦與她說要進宮去向陛下負荊請罪。結果,他的確進了宮,卻又領了個女人回來……

闖的禍事,一個未平,又來一個。

“司太子逃了,陛下盛怒。他竟領了司國人回來……”王妃嘆了口氣,“陛下如何說的?”

晉南王搖搖頭,道:“君心難測啊。”

他現在想起陳安之走上前對陛下說想要闕公主時,陛下的表情,仍心有余悸。陛下應允,未言其他。可陛下越是什麽都不說,越是令人不安。

晉南王嘆了口氣,無奈道:“是太嬌慣這孩子了嗎?也是快及冠的年紀了,怎行事如此不周全?他當真是咱們的親生骨肉?”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懷疑我?”王妃本就心亂,一聽這話更氣了,扶案被她拍地響個不停。

晉南王坐直上半身,忙說:“我這哪是懷疑你啊!我要是懷疑你,只會說他不像本王的骨肉。咱們,咱們!我是罵他沒腦子啊!”

夫妻二人對望沉默,繼而同時嘆了口氣。

晉南王嘴上沒說,心裏倒是有些可惜只這一個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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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戌時,尤玉璣帶著景娘子親手做的幾味家鄉糕點往雲霄閣去。雖平日裏景娘子並不怎麽下廚,可她做的糕點是一絕。尤其是司地家鄉糕點,口感更是極好。

尤玉璣只帶了枕絮一個人。

“上午還晴空萬裏呢,從傍晚開始就隱隱要變天。”枕絮擡起頭望著沒有星月的夜幕,“說不定初雪就在這幾日呢。”

尤玉璣點點頭,眉心染著幾縷愁緒,心裏更是被種種煩心事壓得沉甸甸的。

枕絮瞧一眼尤玉璣臉色,知道她為闕公主的處境擔憂,便住了口,不再說話。

又行了許久,尤玉璣聽見了從遠處的雲霄閣傳來的琴聲。她一邊繼續往雲霄閣走,一邊認真聽著公主的琴聲,直到雲霄閣的正門就在眼前,她駐足,站在夜風裏靜靜聆聽良久。

空谷鶯深潭漪的琴聲中,尤玉璣雜亂的心緒慢慢理順,歸於禪靜。

一曲終了,尤玉璣慢慢彎唇,笑了。

原來竟是她多慮了。她在路上準備安慰公主的話,全都用不上了。

司闕的琴聲裏沒有難堪,沒有低落,和昔日草原時,尤玉璣偶爾聽到的琴心並無不同。

她讓枕絮將糕點送進去,自己沒進去見公主,回了曇香映月,抱荷應該已經將牛乳準備好了,她回去就能泡個乳浴,早些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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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闕坐在琴案後,正在擦拭琴弦。長指壓著雪白的帕子,仔細擦拭每一根琴弦,專注又悠閑。

停雲提著枕絮送來的食盒進來,規矩將食盒放在一旁,稟話:“殿下,世子妃令人送了幾味司地的糕點過來。世子妃本是帶著侍女親自過來,在外面立了許久,最後只讓丫鬟送東西來。”

“白日見了一句話也不與我說,這時候倒是來送糕點。”雪帕擦到琴弦盡端,司闕擡指,彈回的琴弦忽起一道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