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頭疼得難捱,王妃不願再開口,疲憊地揮了揮手。陳安之只好抹淚退下。

方清怡望著陳安之的背影,眼前浮現的仍是他為另一個女人紅了眼睛的模樣。她將手放在自己的小腹,黯然地垂下眼睛,慢慢咬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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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之到了曇香映月,明顯感覺到院子裏的下人看他的眼神不得勁。他勉強忽略掉,邁進屋。

尤玉璣一邊攏著雲鬢,一邊迎上來,明顯剛剛在躺著。

陳安之有些尷尬地開口:“在歇著嗎?擾到你了。”

“在軟塌上稍倚了會兒。”

陳安之胡亂點頭,有些不敢面對尤玉璣。他望向尤玉璣說的窗下軟塌,一卷書放在一端,旁邊堆著一條薄毯。陳安之眼前浮現美人斜倚軟塌慵懶讀書的情景。

“在讀什麽書?”陳安之走過去,拿起那卷書發現是一本醫書。他有些驚訝,脫口而出:“你看得懂這些?”

他又胡亂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尤玉璣沒有說話,安靜地望著陳安之。

因為尤玉璣的沉默,陳安之越發尷尬。他握著那卷醫書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指腹反復磨蹭著書角。

他強作鎮靜地輕咳一聲,聲線的尾音有一絲抖,反倒欲蓋彌彰。

尤玉璣收回視線。

她原以為自己沒有做好準備不知如何面對陳安之,原以為自己見了他會氣憤會尷尬會委屈。

竟不想處處不自在的人是他。而她心裏是如此平靜。

房間裏還留著新婚的處處紅飾,雕花窗上貼的鴛鴦喜字仿佛變成鬼臉笑話他的窘境。就在陳安之快要待不下去時,尤玉璣開口了。

“世子用過午膳嗎?”

陳安之急急回話:“來與你一起吃。”

一旁的枕絮轉身下去吩咐,另有侍婢捧上凈手的香湯。陳安之很快洗了手,抓了帕子擦手。他轉頭望向尤玉璣,見她剛由侍女挽了袖,露出一小節皓腕,瑩白似雪。陳安之擦手的動作慢下去,盯著尤玉璣放進水中的一雙柔荑。

瓷盆中的花瓣隨著水波浮動,貼在她皙白膩理的手背,又隨著她浣洗的動作,溫吞滑落,粘在她纖細的指。

陳安之收回視線,眼前還是那片濕漉漉的鮮艷紅花瓣,揮之不去。

他聽著下人在外間擺膳的聲響,想著應該主動與她說些什麽。他知道自己昨天過分了,可道歉的話卡在喉嚨,怎麽都說不出口。

見著尤玉璣往外間走,陳安之跟上去,在她身邊低聲說:“要是缺了什麽盡管與我說。東西用得不舒服,也隨時吩咐下面的人置辦。”

尤玉璣點了點頭。陳安之望她一眼,沒瞧見別的表情,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兩人坐下,陳安之掃了一眼桌上膳食,皺眉道:“廚子怎麽拿這些東西糊弄人?不知道世子妃從司地而來,多備些牛羊肉食?”

尤玉璣抿了一口花茶,纖細的指尖慢慢輕轉茶盞,說:“雖孝制改了,可我父親畢竟亡故不足一年。我應該會繼續吃素一段時日。的確不該讓世子與我同席。”

陳安之一怔,心中頓時生出懊惱,責怪自己一時忘了她的亡父。可她的話什麽意思?讓他以後不要過來和她一起用膳嗎?

陳安之低著頭,吃著青菜糙粥,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

他自知有錯,拿出低姿態過來,可她為何這般相待?來前路上,他心中不安,想過她會如何哭鬧、指責,卻全然想不到她待他是這樣的態度。

他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陳安之握著銀箸的手逐漸用力,攥得骨節發白。

尤玉璣將筍片放進口中,慢慢吃了。司地沒有筍,她來陳國之後挺喜歡這個味道的。

“有件事情……”陳安之輕咳了一聲,“昨天我喊回府的兩人我想留下。都知道被我喊進了府,若再將她們趕出府,也太不給她們臉面了……”

還好意思提臉面?抱荷瞪圓了眼睛,氣得想撓人。

“好。”尤玉璣幾乎沒有猶豫。

“什麽?”陳安之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你安排住處,還是我安排?”尤玉璣神色如常地望向他。

陳安之張了張嘴,一時失聲。

望江腳步匆匆進來,臉色不大好。他貼在陳安之耳邊嘀咕兩句,陳安之臉色大變,他放下筷子,轉身大步往外走,差點被門檻絆了一跤。

尤玉璣又慢悠悠地吃了一片青筍。

她將午膳用完,吩咐景娘子去安置昨晚那倆妓子,然後回床榻小睡一會兒,醒後懶散倚靠在窗下軟塌,繼續讀上午未讀完的書。傍晚時分,帶著枕絮出了院落,在王府轉轉,認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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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抱荷氣喘籲籲追來,“世、世子又……又帶回來一個妾!”

尤玉璣訝然。陳安之中午急匆匆離去,傍晚又帶回來一妾?這就是看不起草原人做派的陳國世子爺?尤玉璣忽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