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章、奉命行事

接連數日,程慈都與這王五郎痛飲,或在歷城兩市之中的酒樓內,或在王五郎位於東市的宅中。王五郎曲意奉承之下,程慈的戒心漸漸放開,與他說了許多有關趙和的事情。

“都以為赤縣侯少年聰明,其實他有大半靠的都是那位蕭國相,現在蕭國相陪著臨淄王,他自己在學宮之中,所以才會在孔山長那兒碰壁而還!”這天夜裏,對著酒杯,程慈醉熏熏地說道。

王五郎表示不信:“我見他在學宮中收拾孔山長,幹凈利落,辯才無礙,分明是個心思深沉之人……”

“那是蕭國相給他定下的計謀,此事我最知曉不過,當時我就在旁邊,蕭國相一一羅列,將可能遇到何種情形,應該如何朝廷應對,都說得清清楚楚。”程慈大著舌頭道。

王五郎暗暗點頭。

程慈又冷笑道:“其實還有一些事情,關系到赤縣侯陰私,我不好說……”

“有何不好說的?”王五郎哈哈一笑:“這是在我的家中,這邊就只有你我兄弟,莫非你還怕有人去尋赤縣侯告密?”

“告……告密?告密之人先會被赤縣侯殺了,因為他知曉了不該知曉的東西!”

王五郎再勸程慈說,但程慈就是不說,這讓王五郎心癢難耐。心念一轉,他便又勸起酒來,卻不曾想,在勸程慈酒的同時,程慈也反勸他酒。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程慈已經醉得不成模樣,而王王郎也熏熏然,不覺開口道:“程兄,你方才說赤縣侯還有陰私,為何又不說了呢,是不是兄台只在吹牛?”

“吹牛?不,不,不,此事幹系太大,所以我才不敢說……王五哥,不是兄弟我信不過你,實在是此話說出去了,我和你只怕都有殺身之禍!”

他越是如此,王五郎就越非要他說出來,兩人拉拉扯扯之間,又是三五杯下肚,這下子,王五郎也已醉了大半。

他們連飲數日,在王五郎心中,程慈酒量只是一般,遠遠不如自己。酒醉之人不自知其醉,因此他覺得自己還算清醒,而程慈已經醉了,便再次蠱惑程慈說趙和的陰私。

程慈大著舌著:“不……不成……要我說,除非……除非你也說……”

“我能說什麽?”王五郎哈哈笑道。

“王五哥……你這般說就沒意思了……兄弟我真傻麽?不傻!”程慈端著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五哥若不是背後……背後有人,怎麽會連接著幾日……好酒好肉招待兄弟我?兄弟我……只是一個沒有前途的小吏,現在還惡了上官……兄弟我,嗚嗚!”

程慈說著說著,悲從心來,當真大哭嚎啕。

王五郎確認他醉已九分,當下笑道:“程賢弟,你說的不錯,我身後確實有位大人物,他對趙和極是好奇,程賢弟若是說出來,那位大人物保你富貴!”

“我不問五哥你身後大人物是誰……但我也不會說出來,五哥,咱們兄弟再走一杯!”

程慈到這地步,仍然不肯說,王五郎都有些想放棄了,偏偏此時,程慈又吐了半句:“那陰私可是與大將軍有關……我不能說……”

他捂著嘴,當真做出不說話的模樣,可王五郎心裏卻如火燒般熾熱。

與大將軍有關,正是他背後指使者所需要的!

“喝,喝!”

兩人又是各飲兩杯之後,王五郎越想心中越是迫切,當即攬住程慈的肩膀:“程賢弟,我先說了,說了之後,你再說,可不可以?”

“可,可以!”

“我身後的,是商家四姓中的管氏!我家少主人,富可敵國!如今他又做得好大的事情,只要你說了,我就介紹你去投靠,包你有好大的富貴!”

王五郎此時也有八分醉了,只是自己不自知罷了,他念念叨叨,就是用富貴榮華來勸程慈。為了增加自己言辭的說服力,他開始吹噓管權的事跡,甚至連販私鹽之事都吐露出來。

事實上,對於齊郡的豪商們來說,販賣私鹽雖然有違國法,卻不是什麽大罪,因為幾乎家家都有此行徑,所謂法不責重,朝廷也最多打打小的私鹽販子,對於他們這些大老虎,卻是多有寬容。

聽他說到販私鹽,程慈噗的一笑:“這……這算什麽,王五哥,你不是管行首的親信,你說的這些,都不算什麽,我在赤縣侯那兒,可是聽到管行首做了更大的事情!”

王五郎頓時一驚,酒稍稍醒了些:“什麽事情?”

“我……我不能說,幹系到百十萬百姓性命,哪怕赤縣侯棄我,我也不能說!”程慈連連搖頭:“五哥,我勸你,早些離開管行首,他身邊,不安全!”

王五郎心中又驚又懼,此前他一直套程慈口風,幾天裏卻沒有套出這麽重要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