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去與往02(第4/4頁)

接下來的訊問容璲已經無心繼續,他幹脆出門囑咐唐邈接替,在霜刃台的大殿裏埋頭焦躁地反復疾走。

韋淵半夜起來一趟,看見大殿的燈還亮著,容璲滿面愁容,忍不住上前關心。

容璲嘆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氣,說道:“朕想去找他。”

韋淵皺了皺眉:“那讓屬下前去如何?”

容璲又撫著額角搖頭:“朕想去,誰都不能代替朕,只有朕親自去了,朕才能平息心中的不安,朕已經許久都沒有這般渴望過了。”

韋淵沉默片刻,一咬牙:“那讓屬下陪您同去?”

容璲眼前一亮,擡步上前:“就等你這句話,馬上安排,明日就走!”

傅秋鋒不知自己昏了多久,醒來時渾身沒一處不疼,烤的人發幹的熱度也卷土重來,他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身邊,匕首就放在他的身側,他松了半口氣,等擡眼看見那盆蘑菇時,剩下半口氣也松了下來。

接著他就感到周圍的振顫,似乎是躺在馬車裏,他咬牙坐起來,胸前纏了幾層紗布,呼吸有些發滯。

“醒了?”駕車的上官雩掀開車簾,笑了笑,“今天是二十六,我們已經出了京城,你傷的不輕,斷了一根肋骨,還中了藥,我先送你去仔細醫治一下,然後安排人手護送你從小路回大奕。”

“不用,給我一匹快馬。”傅秋鋒眉頭一緊,活動了一下胳膊,把外衣整理好。

“你確定?”上官雩挑眉,“就算你不在乎你的傷,可別忘了翠綃香。”

“無礙。”傅秋鋒冷聲道,“區區迷藥,還控制不了我。”

上官雩嘖了一聲,搖搖頭:“好吧,畢竟我這邊人手也不是很足,希望日後有緣,還能再見你出使醴國。”

“多謝。”傅秋鋒一拱手,將金烏蕈花盆下的包袱小心系好。

馬車行駛到小鎮時,上官雩安排了一匹快馬和幾日幹糧,給傅秋鋒畫了地形圖,傅秋鋒點頭謝過,翻身上馬神色如常,一路星夜兼程,穿過來時的陵陽,回到大奕直奔官道,在遇上的第一個官驛停了馬。

這裏是個小地方,只有兩個驛使,正在院子裏洗刷馬具,遠遠看見傅秋鋒,其中一人出門,等傅秋鋒靠近了才說:“驛館住滿了,還請閣下出示……閣下還好嗎?”

傅秋鋒扣著馬鞍下馬,直直朝前倒去,驛使嚇了一跳,伸手去扶他,隔著衣裳都摸到幾乎燙手的熱度,下一刻就被傅秋鋒猛地推開。

“霜刃台……密奏。”傅秋鋒擡手扶住馬鐙,雙眼朦朧,仍是堅持將包袱和一封信交給驛使,“六百裏加急送往京城!”

“大人,您是發燒了嗎……還是受傷了?”驛使驚疑不定,看傅秋鋒衣服上還有成片的血跡,“您的令牌……”

傅秋鋒緊緊攥著手指,掌心掐出幾道血痕,咬緊了下唇跪倒在地,想讓驛使給他準備一桶涼水也說不出話來。

兩個驛使不知商量了什麽,傅秋鋒半晌沒聽到詢問,他咬了咬舌尖,用刺痛逼自己清醒,撐著地面緩緩擡頭時,居然看見一道從樓內飛身奔出的身影。

傅秋鋒愣了一下,自嘲地扯扯嘴角,心說這藥居然已經發作到讓他產生幻覺的地步了。

“陛下。”傅秋鋒笑了一聲,按著自己的腿顫抖著起身,“還沒到京城,不可能是陛下,我還不能……”

“傅秋鋒?!”容璲眼眶一熱,沖上前一把抱住傅秋鋒,他看見沉重的黑衣上緩緩暈開的顏色,手臂上也有,胸前也有,腿上也有,傅秋鋒在流血,他的心也跟著不斷抽痛,“你撐住,朕來了,是朕!”

傅秋鋒渾身一僵,用力閉了閉眼,比視線更先的是嗅到的熟悉氣息,清香淡雅,燒的他頭腦沸騰的沖動在碰到渾身冰涼的容璲時如同得到仙丹妙藥,在紓解之後,卻又無盡的攀升更加空虛的欲求,他在這一刻才驚覺他已經回到了大奕,只要回到大奕,那一定就能回到容璲身邊。

“陛下……”傅秋鋒聲音一啞,低低地喚了一聲,稍稍擡起頭來,努力想看清容璲,容璲側臉的疤痕又擴散了一些,但他只有種劫後余生的脫力和遲來的興奮,他伸手輕輕撫上容璲的側頰,然後重新回抱上去,顫聲道,“臣……能以下犯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