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公子瑜03

韋淵暗自揣摩著容璲的想法,容璲面上波瀾不驚,他也無從判斷容璲是對容翊起疑,還是半信半疑心存試探。

他知道公子瑜的右臂中了毒,目前公子瑜仍然下落不明,假設是獲救了,那條中毒的手臂有神醫神藥,也需割脈放血……但這不也等同於暴露自己一直以來隱藏的身份嗎?

韋淵眉心不知不覺擠出幾道深紋,縱然公子瑜和容翊形貌相去甚遠,但謹慎起見這些都有易容縮骨可以喬裝,不能當做參考比較,可就算如此他還是難以懷疑容翊,更何況容翊也曾釋出情報提醒容璲。

“主上。”韋淵斟酌道,“據屬下的判斷,陵陽王不像能在背後運籌城府深沉心懷怨恨之人。”

“那他是什麽樣的人?”容璲饒有興趣的問。

韋淵靜默片刻,眼神變得一言難盡,一閃而過些許不情願:“率性坦蕩,不拘小節,不屑陰謀詭計。”

容璲不置可否:“他受傷確實很巧合,動輒就這山那山的打獵,也沒見他受過什麽傷,遇過什麽閑極無聊的刺客,呵,也許是禍害了太多山裏的飛禽走獸,終於遭了報應。”

韋淵在這個笑話裏抽了抽嘴角,沒有應聲。

“走吧,朕要看看這個好動的皇兄傷得怎麽樣,萬一以後都拿不動弓了,幹脆棄武從文和容琰練字去吧。”容璲背著手慢悠悠的往回溜達,打了個哈欠,讓韋淵更加摸不透他的心思。

偏殿裏燈火通明,兩名專治外傷的太醫接到傳令匆匆趕來,等容翊也過來時才發現容翊的傷已經包紮好了。

太醫和容翊在偏殿裏大眼瞪小眼,直到容璲前來,才終於有了請示的人。

容翊盤著腿坐在榻上,右手搭著小幾,袖子卷了起來,露出大半截肌肉結實的手臂,他臉色不佳,眉頭緊蹙,雙眼罩在眉骨深邃的影子裏,散發出一種不耐而危險的氣息,看見容璲,嘴唇撇了一下,然後才道:“微臣參見陛下,臣有傷在身,禮數不周,還望恕罪。”

“雖然你傷的也不是腿……不過算了。”容璲大方地一揮手,問太醫,“可為皇兄診視過了?”

“陛下,據老臣等觀察,殿下的外傷包紮十分妥當,並無需要再診之處。”老太醫回頭看了眼容翊,對容璲躬身道。

“是嗎?那朕重金將陵陽王府的府醫請來太醫院,準你們告老還鄉吧。”容璲哼了一聲,走到榻前,伸手搭上容翊手腕號脈,這才聞到一股酒氣,容翊擡頭看他,墨綠的眸子在擺燈下摻上華麗的金芒,冷和暖完美的融在一起。

兩個太醫面面相覷,拿不準容璲的意圖,韋淵輕咳一聲,對兩人一揚下頜:“主上關心陵陽王,不放心,你們再當著主上的面詳細診察一遍,也好讓主上徹底安心。”

“是,老臣明白了。”太醫連忙打開藥箱,端到榻上。

韋淵走到近前也擡手掩了下鼻子,有些疑惑這才了然,又松了口氣,本來以容翊的武功刺客要傷他難如登天,但喝醉酒情況自然不同,他打量容翊,道:“殿下,您莫非是醉酒不省人事,才被刺客乘隙而入?”

“本王沒醉。”容翊一本正經的說,“只是騎馬回城時走了神,才沒察覺刺客。”

“朕也相信皇兄海量,什麽酒能讓皇兄不省人事。”容璲瞟了一眼韋淵,“一定是刺客武功萬裏挑一吧。”

“刺客也只是普通刺客。”容翊繼續道,“此人目標並非取我性命,直攻我右臂,似乎別有用意,但我一時失手,已經將他斃於掌下了。”

“唉,死無對證,這就沒法審了啊。”容璲為難地嘆了口氣。

“陛下似乎意有所指,何不直說?”容翊對容璲故意的裝模作樣有些不耐煩。

“何太醫,說說。”容璲話鋒一轉,看向給容翊號脈的太醫。

太醫回道:“回陛下,殿下脈象穩健有力,不浮不沉……”

“這些朕自己都能看出來。”容璲抱起胳膊,嘖聲道,“朕要更詳細的。”

“呃,這。”太醫支支吾吾地說,“若是檢查外傷,就要拆開紗布,難免牽動傷處,老臣怕殿下無端受苦。”

“怕什麽,你又不是纏不回去。”容璲揚了揚眉梢,側開一步,給太醫讓出位置。

太醫只好拿出剪刀,去拆容翊手臂上的紗布。

容翊一伸胳膊給太醫搗鼓,盯著容璲問道:“是微臣最近犯了什麽錯,還是這個刺客大有來歷,或者微臣遇刺這件事本身讓陛下在意了?”

“皇兄想多了,朕只是關心你而已。”容璲微微一笑,“原來在皇兄眼中,朕與你連這點情誼都沒有嗎?”

容翊在容璲讓人氣血上湧的態度下深吸口氣,小臂上的紗布被一圈圈解開,拆掉最後一層時,那道混著白藥橫在小臂內側緩緩滲血的傷口暴露出來,容璲垂下視線,然後眼簾一眯,在傷口下方靠近手腕的位置,還有一個細小的,圓形的傷痕,就像是被動物的牙齒咬傷,或者說是蛇類的利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