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國公府03(第2/5頁)

“卿淋了雨……”容璲轉頭,想問一句傅秋鋒冷不冷,他可以把外衫給他披上,但回頭的同時就看見傅秋鋒已經利落地把自己的外衫脫了下來。

“陛下小心受涼。”傅秋鋒把外衣披到容璲身上,“周圍沒有仆人,柳大人和襄國公應是談論要事,屏退了仆從,我們還是等等再尋人帶路或者送傘吧。”

“卿還真體貼。”容璲單手捏著衣領,笑了一聲,“襄國公對你和傅景澤天差地別,你不會心生怨恨嗎?”

“臣只是庶子而已。”傅秋鋒客觀地說道。

“嫡子庶子,不過天生的身份,王侯將相,庶人賤民,生病都會痛,年老都會死。”容璲嘴角勾出一抹嘲諷,“你為何不怨恨他?連朕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恨,你是比朕還偉大的聖人嗎?”

“臣不敢。”傅秋鋒輕輕頷首,“臣並不想祈求任何人的愛護,臣也從未對國公府有任何期望,自然談不上失望怨恨。”

容璲仰頭望著灰蒙蒙的烏雲,嘖聲道:“也對,你跟朕不一樣,朕在欺詐和虛矯織造的脆弱幻夢之中沉溺了五年,直到朕醒來,那幻夢的余韻仍然陰魂不散,像滲入骨髓的癮症,朕越是渴求,就越是憎恨,越是想要祓除,就越是剔骨剜肉痛徹心扉。”

傅秋鋒一雙鋒利的眉緊緊壓下,覷著眼在容璲身後投去莫名其妙的眼神,他暗忖說話的方式能不能簡單點,容璲憂傷仰望天空讓他有點害怕,生怕容璲一會兒再哭出來,然後說這是雨水不是眼淚。

“你想說什麽?”容璲察覺到來自背後的視線,轉頭問道。

“呃。”傅秋鋒小心地斟酌用詞,“您回去要喝碗安神湯嗎?林前輩的藥很有效,喝過之後絕對不會做夢。”

容璲靜靜地盯著他,傅秋鋒慎重且無辜地回望,半晌之後,容璲憤憤扭頭:“去找把傘,回房!”

傅秋鋒長舒口氣,連忙跟上容璲,兩人行至正廳門前,房門緊閉,他正要敲門,就聽見柳知夏正和傅傳禮說話,就暫停了敲門的手。

門內傅傳禮一聲推脫的嘆息,幽幽道:“柳大人頭角崢嶸,更有鴻鵠之志,非是老夫不肯相助,而是老夫已年逾花甲,數年前便辭官養病,如何再涉朝堂。”

“國公大人精神矍鑠,如今身體想必已然大好。”柳知夏溫聲勸說,“關內侯花甲始得昭烈帝重用,太公望古稀渭水初遇西伯,丈夫為志,老當益壯,況且如今陛下正值用人之際,幾次與學生說起國公,朝野上下皆欽佩於您,若能得您輔佐,乃是陛下與百姓之幸事。”

傅傳禮在屋中踱步,靜默半晌,才繼續道:“且不說其他,天子出巡是為體察百姓疾苦,警醒百官作為,陛下若因巡遊而修建運河,耗時甚久,勞民傷財,豈不是本末倒置。”

“國公大人,修建運河一事是學生所提。”柳知夏輕聲笑了笑,拱手作揖,“聽言不可不察,工部眾官吏只是精於工事,對當地民生並未深入考察,據學生所知,鶴州附近有千余災民無家可歸,若在鶴州修建運河,朝廷便可在災民中征召雜役,發下餉銀糧食,同時救濟災民,運河打通之後,南北通商水運便捷,周圍巖州臨州等地也均能受益,此是惠及百姓之舉。”

“老夫知道柳大人一向心系百姓,那陛下可也是如此想?”傅傳禮沉聲反問。

柳知夏語氣不疾不徐,依然文雅:“子曰君而無諫臣則失正,木受繩則直,人受諫則聖,陛下願聽取臣的建議,決意開鑿運河,臣亦會時刻向陛下諫言,當以民生為先,我等為人臣子,為君分憂乃是職責所在,陛下在外有國公大人與學生這等敢於直諫之臣,在內有如公子……溫柔賢良之妃,必能創千秋之功業,享萬世之太平。”

傅秋鋒和容璲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兩人都對這場談話有些興趣,默契的沒有敲門,這會兒傅秋鋒聽到柳知夏提起自己時僵硬的停頓,突然有點後悔剛才沒打斷他。

“溫柔賢良啊。”容璲低笑一聲,促狹地瞥向傅秋鋒。

傅秋鋒心說柳知夏侃侃而談看著像忠臣書生,不過能睜眼瞎說出這話,看來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兩人又聽了一會兒,直到雨已經停下,屋內話音才落,襄國公態度已經松動,畢竟傅景澤還關著,這會兒能讓容璲高興的事做一件是一件。

傅傳禮坐在正廳裏沉思,柳知夏出了門,一扭頭看見站在一邊的容璲和傅秋鋒,嚇了一跳。

容璲瞟向房門,朝他豎起一根食指,比了個噤聲。

柳知夏點點頭,走出一段,才小聲道:“陛下,您不是和傅公子回房休息了嗎?”

“他在自己家迷路了,害朕陪他淋雨,想回來借傘,又不能打斷你們說話。”容璲涼颼颼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