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面試02

傅秋鋒心頭微微一緊,眼前這個人頭戴烏紗,一身黑色圓領袍,胸前繡有饕餮猛獸,系著皮甲護腕,正是與他交過手的暗衛,只不過此時裝扮頗為正式,像是公服。

這一套衣服搭上冷冽的眼神,單是站在門前就足以讓溫度急劇下降,張財從後院過來,嚇得臉色一白,直接坐到了地上。

“陛下召見,有何要事嗎?”傅秋鋒不著痕跡地打量霜刃台考究利落的公服,有點動心。

“到了便知,得罪。”韋淵抽出一條黑布蒙住傅秋鋒的眼睛,又背過他的雙手縛住。

張財連滾帶爬地哭道:“大人,大人開恩!為何要抓我家公子啊?”

韋淵冷聲道:“與你……”

“與你無關,不想惹惱大人,就速退下。”傅秋鋒和韋淵同時開口。

韋淵:“……”

傅秋鋒也覺得自己好像表現的太熟練了,又加了一句道:“不用擔心,這是陛下的意思。”

張財目瞪口呆地望著傅秋鋒被霜刃台的酷吏煞神帶走,陛下的意思在他腦中轉了幾圈,越來越復雜。

陛下不但有些難言之隱,還有這麽可怕的愛好?

容璲在霜刃台地牢裏又打了個噴嚏,心說莫不是被傅秋鋒傳染了風寒,他揉了揉肩頸走到門口,刑室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目不能視被反綁雙手的傅秋鋒踉蹌兩步,身形一頓,然後往前一倒朝著容璲摔了過去。

“碰瓷呢?”容璲果斷閃開一步,揪住了傅秋鋒高束的馬尾。

傅秋鋒默默嘶了一聲,真誠地說:“微臣參見陛下,臣看不見,不知道哪裏有門檻。”

“你最好是真不知。”容璲推著傅秋鋒轉了個方向,親自給他解了雙手,然後摘下他眼前的黑布。

濃郁的血氣沖淡了從容璲身上飄過來的香味,反而讓傅秋鋒輕松不少,他睜開眼睛,點滿蠟燭的吊燈懸在頭頂,猙獰的影子落在血跡斑斑的石墻上,眼前木架綁著個人,上身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半張臉都噴上了血,已經氣絕多時。

“如何?”容璲意味不明地問。

傅秋鋒認得這具屍體,他就是為了保護容璲抓這個刺客才錯過了出宮的時機,但他裝作一無所知,直接上手掰開刺客的嘴,撐開鼻孔,皺眉道:“咬舌自盡被血嗆死,此人是犯了什麽大罪嗎?”

容璲沒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異樣,躲遠了兩步,哼道:“傅公子真是膽大,換做旁人早就嚇得花容失色屁滾尿流了。”

傅秋鋒腹誹他參差的用詞,謙虛道:“臣生在千峰鄉,偏遠貧瘠,為了謀生在義莊做過工,當時學了一點。”

容璲略感意外:“雖說是打發到鄉下的庶子,但吃住也是國公家的田產,還需為謀生發愁?”

傅秋鋒回想了一下腦中的記憶,傅秋風和他娘住的是漏風漏雨的老房子,丫鬟小廝都知道母子兩人軟弱可欺,月例發下來,也被貪的差不多了。

傅秋鋒深知說多錯多,眸光一黯,愁腸百結地長嘆:“可惜如今我得陛下賞識,先母卻已操勞病故,唉。”

容璲覷著眼掃他兩下,換了話題:“此人就是禁衛劉賁放進宮內的刺客,不過他只是江湖上的亡命殺手,收錢辦事。”

“那劉賁的供詞呢?”傅秋鋒偏頭問。

“劉賁還昏迷著。”容璲說。

“為何不潑醒他?”傅秋鋒皺眉,“消息已經傳開,時間拖得越長,主使者越有時間湮滅證據策劃脫身。”

容璲對上傅秋鋒嚴肅的眼神,莫名氣短,冷笑著提醒道:“朕還怕他們不成?朕是要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如果你能令劉賁招供,朕就饒你蘭心閣冒犯之罪,如果你做不到,那朕就要跟你算賬了。”

傅秋鋒一聽,躬身作揖欣然領命:“臣遵旨!”

“韋淵,朕的霜刃台統領,他暫且供你差使。”容璲指指候在門口的韋淵,自己坐回椅子準備看戲。

“謝陛下。”傅秋鋒道了謝,問韋淵道,“為何沒有第一時間拷問情報?”

韋淵一愣,眼前這個比他大不了兩歲的清俊男侍,轉身再對他質問出聲時,竟有一種讓他都為之膽寒的壓迫感,他下意識閃開視線,心想說沒有蛇未免太傻,退求其次道:“沒有水牢。”

容璲揉了揉太陽穴,在傅秋鋒身後對韋淵無聲地罵道:丟人!

傅秋鋒沉默半晌,突然有點同情容璲。

他終於知道為何在停鸞宮隨便發揮一下,容璲就興致盎然去了蘭心閣,身邊的暗衛統領是這麽老實的小孩,什麽都要皇帝親自來辦,就算武功不錯,可暗衛也不是正規禁軍靠打仗建功立業。

“按我的吩咐準備幾樣東西,附耳過來。”傅秋鋒勾勾手指讓韋淵走近,低聲說了幾句。

韋淵表情復雜,木然點頭,然後匆匆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