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京城 畢竟不是沈家的種,無法與沈家一……

馬車在路上行了一個多時辰, 時而顛簸,時而平穩。

姝娘靠著車壁睡得迷迷糊糊間,便聽“咚咚”兩聲響, 車夫在外頭喊道:“小娘子,已經到了。”

姝娘背起包袱, 掀開車簾往外一瞧, 果真到了長平村村口。

她小心翼翼下了馬車, 對車夫微微頷首,道了聲謝。

依稀快到正午,姝娘望了望頭頂的日頭, 尋思著往偏僻的小道走,別教人瞧見。

可方才走了幾步,便聽一旁有人喚了她一聲,姝娘聞聲看去,才見村口那棵歪脖子的大棗樹底下站著個人。

姝娘看著她,神色冷淡地喚了聲“李婆婆”。

李婆子望了眼馬車駛去的方向,神色頗有些意味深長,她笑盈盈地問道:“喲,姝娘啊, 你這是到哪兒去了,怎還坐著馬車回來的?”

李婆子那德行姝娘不是不知道, 這話壓根不是來關切她,而是來諷刺她的。

長平村的人多家貧, 舍不得坐這般寬敞舒適的馬車, 每逢去鎮上和縣城,都會選擇坐幾個人擠在一塊兒,就幾塊破木板拼成的, 顛簸不已的騾車。

可她不但坐馬車,還是早上回來的,實在可疑。

“昨日去縣城辦了些事兒,晚了便宿在那兒,所以今早才回來。”姝娘身心俱疲,不想同她鬥嘴,淡淡道,“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也不等李婆子答應,姝娘轉身便走。

見姝娘這般態度,李婆子沖著她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暗罵了一句“裝什麽清高”。

姝娘回到家中,燒水擦了身,便回到屋內躺下,她本以為自己心煩意亂,應是睡不熟,可誰知沾了炕就沉沉睡了過去。

接連幾日,姝娘一直有些提不起神,怏怏不樂,幾乎沒怎麽出過門,只回來的次日,去了劉獵戶夫婦的墓前磕了幾個頭,跪了一個多時辰。

這日午間,她正坐在炕上做繡活兒,便見春桃敲門進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的了?又是哪個惹了我們春桃不高興?”姝娘問道。

春桃坐在姝娘身邊,一雙腿晃悠了半天,終是開口,“姝娘姐姐,我又聽見他們說你壞話了。”

姝娘繡花的手一頓,淡淡笑道:“這回又是說我什麽的?”

“前幾日,姐姐是不是去了縣城?有人看見你早上坐著一輛馬車回來,手上還拿著不少東西。”春桃頓了一下,“她們說......說姐姐你是與縣城哪個富家公子有染,做了......人家的做了外室。”

姝娘靜靜地聽著,內心泛不起一絲波瀾。

這個“有人”怕就是李婆子,傳言的內容倒也與姝娘猜的一般無二,恐怕上回她與沈公子那傳言也是李婆子傳出去的,許是對她再三拒絕婚事那事兒對她心生不滿,才會報復於她。

姝娘放下繡品,擡頭問春桃:“我熬了些綠豆粳米粥,你可要吃?”

見姝娘淡然不為所動,春桃忍不住道:“他們這般說你,姝娘姐姐你不難過嗎?”

“難過啊。”

難過歸難過,但她也無話可說,她雖不是如傳言那般做了人家的外室,但卻是真的與那沈公子有了首尾。

“正是因為難過,多吃些喝些,心情才會好不是。”

姝娘說這話時分明笑著,可春桃卻覺得她眉宇間攏著淡淡的愁雲,根本是在強顏歡笑。她想讓姝娘高興,思索了半天,忽得道:“那沈公子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姝娘微微一愣,片刻,低聲道:“應該吧。”

“那可太好了,他走了,姝娘姐姐便不必每日費心費力給他做飯了不是,省了多少氣力啊。”

春桃不但替姝娘高興,還替她哥哥高興,那沈公子走了,姝娘姐姐的爹娘也不會再來擾,沒了後顧之憂,她哥哥將姝娘姐姐娶回來不是指日可待。

姝娘努力牽起唇角,輕輕說了聲“是啊”,像是在回應春桃,又像是在告訴自己。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半天,最後姝娘盛了碗綠豆粳米粥,讓春桃端走了。

春桃走後,姝娘去院中摘絲瓜,就見小虎子手上抓著個紙鳶,滿頭大汗從院前經過,還喚了她一聲。

姝娘問道:“這是放紙鳶去了?”

“嗯。”小虎子擡起袖子抹了把汗,“可我跑了半天都沒放起來。”

看小虎子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姝娘沖他招了招手,“進來喝碗水,我還煮了綠豆梗米粥,喝不喝?”

小虎子點頭如搗蒜,蹦蹦跳跳進了院子,隨手將紙鳶擱在石桌上。

姝娘端來綠豆梗米粥給他。

過了立夏,天兒熱得極快,綠豆性寒清熱,這個時候喝正好,又是晾涼的,姝娘在裏頭加了冰糖,甜絲絲的好喝又解暑。

見小虎子呼嚕嚕喝了個光,姝娘輕笑起來,余光瞥見那紙鳶,視線一下被吸引了去。

那紙鳶上畫著一只展翅的鷹隼,眸色銳利,氣勢淩人,根根羽毛分明,活靈活現就跟真的一般,可見作畫之人的功底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