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承諾 這分明是要強奪有夫之婦啊

日光透過雕花窗欞探進來, 透過床幔照亮了拔步床的一角。

姝娘雙目失神,擁著衾被縮在角落裏,其內未著寸縷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一只大掌撩開床幔, 遲疑著向她伸來。

姝娘顫著聲兒,慌亂地喊了一句:“別過來!”

她將視線轉向霜白的褥子, 一片泥濘, 上頭點點猩紅, 如雪夜綻開的梅花,她如何也不願相信,自己竟犯下了這樣的荒唐事。

沈重樾坐在榻邊, 薄唇緊抿,看著慌亂害怕乃至於不知所措的姝娘,心下愧意叢生,畢竟是他趁著姝娘酒醉不清,奪了她的清白。

“昨夜的事......是我之過。”他不知該安撫女子,須臾,只定定道,“姝娘,我會對你負責, 娶你為妻。”

姝娘垂下頭,將臉深深埋進被褥裏。

她很清楚, 昨夜她雖醉了酒,可此事不全是沈重樾一人之責。是她不清醒, 將夢與現實混為一談, 也是她勾著他沒讓他走,她做出這番舉動在先,又怎去苛責他沒能坐懷不亂, 不失君子之禮。

如今沈重樾意欲對她負責,娶她為妻,可......

“公子玩笑了,奴家已為人妻。”她強忍著鼻尖酸澀,一字一句道,“此生又怎能再嫁旁人。”

沈重樾垂在袖中的手倏然握緊,像是在隱忍什麽,許久,艱難地吐出一句:“你難道要等他一輩子,他或許不會再回來了!”

這事姝娘如何不知道!

所有人都在告訴她,劉淮死了,指不定在十幾年便已經死了。村裏所有人都認定她是寡婦,只有她仍傻傻地守在那個院子裏,替她公婆等著一個或許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可那又如何......

“那是奴家自己的事。”她雙肩微顫,在眼眶中打轉的淚霎時決堤而下,“奴家已做了對不起夫君的事,不能再繼續對不起公婆和劉家。”

她傷心的抽泣像針一般密密地紮在沈重樾的心上,他甚至想要差點脫口而出,告訴姝娘他的身份。

可他不能說,不僅因著他發過的誓,更是為了往後能徹底擺脫鎮南侯府,再光明正大地告訴姝娘真相。

他伸手想要抱她,卻見姝娘陡然往後一縮,連個被角都沒讓他碰著。

她哀哀道:“公子先出去吧,算是奴家求你。”

沈重樾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少頃才緩緩收回來。

“我讓後廚備些早飯。”

姝娘沒有吭聲,直到聽見門扇合攏的聲音,才不由得松了身子,伏在衾被上放聲哭出來。

後院那廂,馮長在姝娘那間客房門口張望了半天,見許久沒有動靜,心下竊喜,腳步輕快往後廚去了。

昨兒個夜裏,他可是親眼看見沈重樾抱著姝娘進去的,而後一宿沒出來,想想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兒。

他哼著小曲踏進灶房,打聽道:“王嬸,你不是同那姑娘認識嘛,可知她家住何處,家中情況如何?”

王嬸將饅頭放上蒸籠,不答,反遲疑著問道:“馮總管,我昨日就想問了,公子和姝娘是何關系啊?”

“這還看不出來嘛。”馮長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壓低聲兒道,“兩人昨夜可都睡在一屋了。”

“這......這......”王嬸猛然一驚,結結巴巴道,“可姝娘都已經嫁人了,他倆這不是......”

王嬸到底不好把私通這等難聽的話說出口,更何況姝娘這般良善的人,她實在不能將這樣腌臜的事同她聯系在一起。

“嫁人!什麽嫁人!”馮長一時沒反應過來,“那姑娘已經嫁人了!”

王嬸沉默了片刻,輕嘆了口氣,“是啊,上回我遇著她,她親口對我說她婆母什麽的,不是嫁人了是什麽。昨兒吃晚飯的時候,她不也提了嘛,馮總管難道沒聽見。”

馮長仔細回想了一下,恍惚記得姝娘在說起紅棗雞蛋湯的時候,是說了什麽婆母,而且她梳得也是婦人的發髻。

只是他太替他家爺高興,乃至於都沒怎麽注意。

難怪他家爺一聲不吭消失了這麽久,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敢情是藏了個已婚的小娘子啊。

沒曾想他家爺居然好這一口。

馮長震驚間,就見沈重樾從不遠處走過來,問道:“早飯可做好了?”

“快了,一會兒就給您端去。”王嬸答道。

沈重樾點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又返回來:“王嬸,等飯好了,麻煩您去喚姝娘一聲。”

“誒。”

王嬸愣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

“還有......”沈重樾看向馮長,“再去備一輛馬車。”

“爺的意思是......”

不待馮長多問,沈重樾已折身往自己房中而去。

馮長與王嬸對望了一眼,被這一連串驚得說不出話,看來他家爺這是要將那小娘子一並帶回京城啊!

王嬸這廂備好了早飯,按沈重樾的吩咐去喊姝娘,可在門口喊了半天都沒聽見回應。她疑惑地推開門,屋內空空蕩蕩的,哪裏還有姝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