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世 他根本不是老鎮南候的血脈!……

馮長是真不懂他家主子,自兩年前老鎮南侯去世,他家主子接替鎮南侯之位以來,便整日心事重重。為老侯爺守孝一年後,不知為何突然帶著他來到這思原縣。

開始時馮長只當沈重樾是來遊山玩水,可他家主子一抵達便終日往府衙處奔走,如此幾日後,忽又不知生了什麽興致,與他交代一聲,十天半個月的牽著馬離開數日,再風塵仆仆地回來。

這主子的事兒做奴才的也不敢置喙,馮長雖跟隨沈重樾多年,可礙著沈重樾性子沉悶,到底沒開口詢問,只看著沈重樾偶爾愁眉緊鎖的模樣,心底難免生了些許猜測。

馮長是家生子,爹娘都是在侯府做事的,打小便住在府內,比外人更清楚裏頭的情況,自然也記得他這位主子並非一開始便在鎮南侯府的。

鎮南侯府原有一世子,正妻蕭氏所出,卻在八歲時不幸夭亡,蕭氏悲痛欲絕,幾番尋短見被救後,便變得瘋瘋癲癲。

此後一年,老鎮南侯忽然從外頭領回來一個孩子,八九歲的模樣,與已故的世子生得有六七分像。

而原本瘋癲的蕭氏在見到這個孩子後,便將他錯認成了自己的親兒,瘋疾也日益痊愈。

這個孩子便是他如今的主子——沈重樾。

老侯爺並未向眾人解釋沈重樾的身份,只對外稱將他認作養子。府中奴仆雖表面上不敢多言,可私底下難免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孩子猜忌鄙夷,畢竟他不但像極了故世子沈重嵐,也與老侯爺有幾分相像,令人不得不懷疑沈重樾的來歷。

京城的世家貴族最重血脈,庶出已是低微,私通所生之子則更是卑賤。

流言蜚語如不見血的刀,再加上眾人異樣的眼神,沈重樾在侯府的那幾年,雖錦衣玉食,實則過得並不如意,直至十五歲時他忽然向先帝請旨遠赴邊塞,而後六年間頻頻告捷,一路榮升至此。

雖如今京中再提起沈重樾,無人敢輕視置喙,可馮長覺得他家主子大抵還是對自己的身世有所介懷,才會在繼承侯位後如此惴惴不安。

馮長低嘆一聲,牽著馬入了後院,忽得腳步一滯想起什麽,他懊惱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嘀咕了一句“怎把這事兒給忘了”。

那廂,沈重樾闊步入了書房,拿起桌案上的兩份信箋。上頭那封來自鎮南侯府,他只瞥了一眼,便緩緩放下,卻在看到底下那封的字跡後,雙眸微張,迫不及待地拆開。

信上不過寥寥幾字“朱誠已於三年前病逝,無果”。

放下信箋,沈重樾劍眉微蹙,扶額沉默了半晌,才拿起那封來自鎮南侯府的家書,家書為沈老夫人親筆所寫,字裏行間不過老生常談,無非是催促沈重樾早些回京罷了。

若讓旁人瞧見,只道是祖母對孫兒的一番擔憂關懷,可在了卻真相的沈重樾眼中,卻是另一番意味。

他勾唇苦笑起來,沈老夫人又怎會對他有所關懷了,不過是擔憂他久不在府,教人看出端倪。

要說為何,只因他根本不是老鎮南候的血脈!

沈重樾知曉這個荒唐的事實還是在兩年前,老鎮南侯在重病時,遣散眾人,將他單獨喚到榻前,同他道了真相。

病榻上的老鎮南侯氣若遊絲,磕磕絆絆地告訴沈重樾,自己當年是如何在思原縣附近的山路時,遇到了他。彼時沈重樾腦袋受了傷,一連昏迷了好幾日,醒來時什麽事兒都記不得,老鎮南侯雖極力尋找他的親人,卻始終無所獲。

當時老鎮南侯急著回京,但又見沈重樾生得像極了自己過世不久的親兒,一時憐惜,不忍心丟下不管,才將他帶回了鎮南侯府,視作養子照料。

回憶間,房門被輕扣了兩聲,馮長的聲音傳來。

“爺,沐浴的水小的已經給您備好了。”

馮長在外頭等了半晌,見沈重樾推門出來,趕忙道:“爺,還有一事兒,小的記性不好,方才沒想起來。”

“何事?”

“前日,爺剛走,就有人送來個姑娘,說是見爺身邊也沒個手腳利落的婢女,讓她來伺候您的。”

這小院兒裏除了馮長,就幾個雜役和廚娘,馮長也曾向沈重樾提過買兩個婢女回來,但被沈重樾否了。

馮長滑頭,哪裏聽不明白,來人的意圖可不只是送個婢女這麽簡單,伺候二字說得好聽,可怎麽伺候,在哪兒伺候便是另一回事兒了。

“但爺放心。”馮長接著道,“小的按爺的吩咐,沒有收,給退回去了。”

沈重樾一如既往,淡淡“嗯”了一聲,便算是應了,提步往臥房而去。

馮長抿了抿唇,一路跟在後頭,行了一陣沈重樾頭也不回道:“有話直說。”

被看穿心思的馮長訕訕地笑了兩聲,“爺,您來這思原縣也有大半年了,這縣太爺也不是頭一回給您送人,您也不能一直不收吧,何況您身邊也確實少個知冷知熱的,小的瞧著前日那姑娘還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