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2頁)

他垂眸坐著,手仍撐在膝頭,握緊又松開,半晌,安靜地道:“不了,朕就不去了。”

趙疏心中其實是愧疚的。

他知道洗襟台在謝容與心上烙下的陰影有多深,可他雖高坐於九霄之上,力量實在太薄弱了,以至於他想要查一個瘟疫案,都不得不假手小昭王,把一個殘缺不全的玄鷹司交給他,任他在外出生入死。那夜刑部發現溫氏女蹤跡的奏稟來得太突然,各部衙司震動,當年海捕文書急調而出,他甚至來不及多辯說一句什麽,眼睜睜看著左驍衛出了兵——雖然他知道,他說什麽都沒用。

小昭王的宿疾復發得突然,但趙疏知道,這宿疾究竟是因何復發的。

責任在他。

他身為九五之尊,三年了,他忍辱負重,勤勉克己,本來以為一切都在好起來,到頭來,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章元嘉立在一旁,將趙疏目中的愧色盡收眼底,她有點心疼,都道是高處不勝寒,但他們一起長大,她這些年,只看到他獨立雲端的無助。

章元嘉輕聲道:“今夜,臣妾陪著官家吧。”

趙疏聽了這話,愕然擡頭。

她是個極其自矜的人,甚少說出這樣的話。

章元嘉知道他會誤會,別過臉,也不看他,只道:“臣妾知道官家政務繁忙,陪著官家,不必做什麽,官家要看奏章,看就是。”

趙疏沒吭聲,順手拿過頭一份奏疏,目光頓了頓,竟是章鶴書的。

他又看向章元嘉,遲疑了一下,本想說“不必了”,然而話到了嘴邊,竟變成溫聲一句:“過來坐吧。”

章元嘉聽了這話也似意外,半晌,她才挪了步子,在龍紋小案的另一側坐下,垂眸時,眸底竟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悅色。

趙疏瞧見這抹悅色,心一下就軟了,他笑了笑:“朕看奏疏通常要看到天際浮白,只怕你要熬不住。”

“官家怎麽知道臣妾熬不住?”章元嘉道,“官家忘了,小時候我們在角樓頂上等日出,官家總是比臣妾先睡著,等官家醒來,臣妾的雲紋帕都繡好了。”

她說著,吩咐:“芷薇,把本宮的繡繃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