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頁)

“鄒平身家性命都系在何拾青身上,他不可能招出藏在祝寧莊的弩箭,你適才說,要讓吳曾帶人去祝寧莊,以協查大理寺辦案,查檢莊上衛尉寺箭弩,只是虛晃一招,先給何鴻雲施壓罷了,你真正的計謀在後頭,是衛玦。

“你的確不需要取信於衛玦,因為你只要把那個劫囚女賊的線索稍稍透露給衛玦,他跟章祿之便會指哪兒打哪兒。”

“扶夏太重要了,你不能在這條線索上面失手。所以你真正的計劃是,由我下暗牢,見掉包的扶夏,讓何鴻雲把扶夏轉移出來,爾後吳曾到莊上,先一步給何鴻雲壓力,迫使何鴻雲產生送扶夏出莊的想法,爾後衛玦與章祿之帶著玄鷹衛大部人馬趕到,以祝寧莊窩藏重犯為由,強制搜莊,這樣何鴻雲必會把扶夏轉移出莊。而從頭到尾,你只需要到莊上做客,絆住何鴻雲即可。

“我認可你的計策,也認為眼下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我甚至可以去高府尋我妹妹芝蕓幫忙,讓她去跟玄鷹司揭發我,沒有你的人插手,衛玦帶人來祝寧莊搜莊,何鴻雲哪怕後面能反應過來,一瞬之間很難把衛玦跟扶夏聯想在一塊兒。這一連串的計劃,你明明早就想到了,為何眼下忽然改主意了呢?”

青唯說完這一大番話,忍不住胸口起伏。

時不我待,拖得越久,何鴻雲越有可能勘破他們的計劃,他們一定要趁何鴻雲反應過來前行動,而最好的時機,就是今晚。

她本來一回江府就打算去高府找崔芝蕓,隨後天一黑,便潛入祝寧莊下暗牢,沒成想卻被江辭舟攔住了。

“你說的都有道理,這個計劃,我的確早也想到了。”良久,江辭舟道,“但是……”

青唯凝神,等著他說“但是”。

江辭舟從桌上地圖上擡起眼,看向青唯。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麽了,明明很早就想好了對策,可是漸漸地,心中卻有個不可名狀的念頭,總也攔著他,讓他不要這麽做。

萬般有道理,說來全是上上策,但是,“你是我娘子,我不能讓你涉險。”

青唯愣了下,沒成想說到頭來,他居然是這個理由。

他們是假夫妻,她很清楚,他必然也清楚,既然是假的,實不該為這些虛無縹緲的身份所累。

但他這話到底是好意,她沒多說什麽,只是道:“這個暗牢,無論你我誰去,皆是涉險,其實沒有分別。”

她見江辭舟不語,又道:“再說你也不必多擔心,城南暗牢我都劫的,還怕這莊子上一個暗牢麽?

“眼下鄒家獲罪,何鴻雲被拔出巡檢司、衛尉寺兩顆毒牙,這麽草木皆兵的時候,他為防手牽連,必不敢在自己的地盤上動用弩矢、火藥。沒了這些致命之物,一個暗牢,我想保命並不困難。

“再有,其實我也不用撐太久,我只要下到暗牢,扶夏就已經掉包了,這時候你帶人到莊上,盡快逼出扶夏,我也就平安了。”

青唯看著江辭舟,最後道:“我雖不知道你最終想做什麽,單就何鴻雲這一樁事上,你我的目的是一樣的,皆是為了那洗襟台。”

“既是為了那洗襟台,當知此行兇險,不可能事事周全。”

“當年洗襟台下喪生百余,徐述白一幹士子杳無音訊,洗襟台為何坍塌至今成謎,可何鴻雲卻借著這座樓台,貪墨栽贓,扭轉黑白,升官立功,眼下既有這麽一個機會揭發他的罪狀,你我都知道,這個險,不犯也得犯。”

江辭舟移目看向屋外,只這麽一會兒功夫,雲端的霞彩就散了,暮色浮上來,流墨一般,將最後的日色一寸寸吞沒。

“一個時辰。”他說。握了握垂在身側的手,“不是從你下暗牢算起,從你進祝寧莊,到我看到你平安無恙,一共一個時辰。超過這個時間,無論事成與否,我會立刻派人去暗牢。”

青唯立刻點頭:“好。”

她不願耽擱,隨即便要出發,剛要收拾,一回頭,卻見江辭舟仍舊沉默地坐在桌前。

她知道他大概是在擔心,想想也是,他們雖互不知根底,好歹在折枝居同生共死過了,今日下暗牢的換作是他,她應該也會擔心。

青唯問江辭舟:“你那個玉墜子,帶在身上嗎?”

江辭舟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她指的是他的扇墜子,“嗯”一聲,起身拉開一旁多寶槅子的抽屜,把墜子取出來。

青唯打開自己的嫁妝箱子,拿出一柄扇子。

“給你。”青唯道:“此前在折枝居毀了你一把扇子,賠給你。”

扇子是竹篾片做的,上頭覆了白絹,很幹凈,也很簡樸,不像是在外頭買的。

江辭舟愣了許久,“這是,你自己做的?”

“你那幾日不是去宮裏了麽,我閑著沒事,去外頭逛了逛,你那扇子名貴,差不多樣子的,我都買不起。想著左右是個竹扇子,不如自己做一柄。後院的竹子看起來不錯,上頭有點紫斑,韌勁也足,做扇子怪好看的,就砍了一根。早就做好了,一直忘了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