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雪夜照京華(1)(第3/4頁)

大家都不解。

謝騖清眼裏有笑,將那耳墜子拿了,裝入長褲口袋:“去請二小姐。”

這話一說,眾人全懂了,竟是那位何二小姐來了。這耳環顯是二小姐在拈酸吃醋,讓人送來給謝少將軍咬的鉤子。

林驍見眾人有了告辭的意思,心說,還是未來將軍夫人有本事。

林副官退了出去。

很快,何未獨自一個挑了珠簾,款步而入。

她一見那唱樊梨花的祝先生,不覺笑了,這位名伶她認識,是七姑姑的好友。何未笑意未散,瞅見謝騖清斜後方立著的一位姑娘,端著白玉杯,生得白白凈凈的,十分清秀,衣著打扮也是一身白……

她一擡眼,看謝騖清。

謝騖清暗暗嘆氣。

他讓林驍想辦法請走這批客人,就是因為他們帶來了這麽個女孩子。謝騖清怕事傳到何未那裏,惹她不高興。林驍倒是“體貼入微”,直接叫何未來救場。

一位幕僚忙解釋:“這是我的一位遠房妹妹,一直仰慕少將軍,想來見一面。還請二小姐不要誤會了將軍。”他們想和謝騖清交朋友,可不想惹麻煩。

“既二小姐來了,我們就先告辭了。”

這屋裏的幾位不願告辭,也不得不走了。

林驍為兩人關上門。

兩人相對立著。

“他們在奉天聽說過你,”謝騖清道,“揣測我的喜好,帶了那個女孩子來。此事,我實不知情。”

“少將軍好福氣。”她輕聲道,看似平靜,心裏醋得已不行了。

謝騖清扶椅子坐下來。

她瞥他。

謝騖清說:“你來前,我正想著如何打發他們。”

何未挨著他坐了,帶著酸意說:“我若來得晚,那杯酒你說不定就喝了。”

說完見他不語,醋意更濃。

謝騖清瞧著她,想說點兒什麽,還沒想好。林驍已端了桂花香片進來,見兩人不說話,放下茶杯,小聲對何未說:“將軍受了傷。”

謝騖清已來不及阻止,何未被嚇了一跳,盯著他。

“二小姐心疼心疼他,別生氣了。”

林驍立刻出去了。

“為什麽瞞著我?”她沒了吃醋的心思,要找他的傷處。

謝騖清輕輕抓住她的腕子:“不嚴重。”

在何未心疼又難過的目光裏,謝騖清也沒辦法再藏了,解開的軍裝,露出裏邊的襯衫。隔著白色布料,能看到他腰腹上纏繞多圈的白紗布。

昨夜在北京飯店遇襲,他用這傷換了同僚一命,倒也不算虧。這件事他沒想瞞著何未,也瞞不住,只是想養兩天傷再告訴她。

謝騖清見何未眼裏泛紅,輕聲說:“逃避謀殺對我來說是日常的事,沒什麽要緊的。下次會小心一些。”

她心疼地看著他的腰腹,如何小心?怎麽小心?

有多少一心為國的人死得不明不白……有人想殺你,日夜地找空子,總有得逞的時候。

他見何未難過得要命,安慰她:“沒有萬無一失的防範方法,只要想,他們可以假扮工人、農民和學生,混入任何一個地方。但我不能什麽都不做,什麽人都不見,任何地方都不去。既選這條路,就無所謂這些。”

“你這是在安慰人嗎?”她委屈地問他,難過更甚。

確實,不太像安慰人。

謝騖清靜了靜,反而笑了:“來。”

他想抱她到腿上。

何未曉得他想淡化此事,輕輕撥開他的手:“你有傷。”

他拉住她的手,何未怕牽扯到他的傷口,沒強行抽手,小心地坐到他腿上,背靠著桌邊沿,努力不碰到他的腰腹。

“昨夜丟了什麽在床上?”他笑著問。

何未沒做聲……她是故意的,留下那件小衣裳給他。

“未未似乎習慣落東西在我屋裏?”

“不就這一次。”她小聲道。

“是嗎。”他笑。

他跟著說:“再想想。”

何未如何想都想不到,搖搖頭。估計謝騖清在逗趣。

謝騖清笑著,沒往下說。

“你準備何時走?”她不想讓謝騖清知道召應恪和自己談過,借由他受傷的事說,“這裏不是久留之地,還是盡快回去安全。”

謝騖清和她對視著,笑著問:“昨夜留了衣裳,今日就趕我走了?”

“認真說。”她著急。

他略作沉吟,解釋說:“於公於私,現在都不能走。於公,代表團和軍閥政府已經談不下去了。軍閥在籌備國民會議,代表團也在籌備國民會議。為了這個,我也須多留一段日子。”

她輕點頭。

“於私,我想陪你到過年。”他最後說。

中國人重年節,今年比往年更特殊一些,兩人剛定了婚事,他不想急匆匆就走了。

門外有人笑著問林驍,是否謝少將軍見了二小姐,就忘了外頭的諸多客人了。

何未知道他須開門見客,卻舍不得放他帶傷應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