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醉顏對百花(3)(第3/3頁)

她低聲說:“剛才問你,是因為沒經歷過男女的……事,”更像新婚之夜的忐忑不安,“我沒擔心過有你的孩子。哪怕之前在天津,你問我對婚姻的想法,我都想過孩子的事……那時雖沒細想,但怕的都是孩子容易有危險,要保護好。”

何未越說越難過:“而不是怕我自己冒風險。”

謝騖清安靜瞧著她,手撫上她的長發:“不哭了。”

何未驚覺自己臉上有淚,她不是愛哭的人,方才見海棠,見字條也沒掉下眼淚……她用手背壓著臉上的眼淚。

謝騖清笑著,柔聲道歉:“怪我,是我說錯話。”

根本不是說錯話。

她曉得這是謝騖清的真實想法,才會難過。

他在她耳邊笑著道:“我還什麽都沒做,你就為了孩子哭一場。是不是想太早了?”

……

她眼裏含著淚,被他的話逗笑了。

“我不是不想的意思……”她小聲道,“都定下了,沒有不願意。”

謝騖清系上腰帶,笑著離開書桌。

“你去哪兒?”

“太冷了,要兩盆炭火。”

沒多會兒,林驍端了炭火盆進來。

讀書的端了一個銅盆,裏邊盛著幹凈的清水。銅盆被放在珠簾外的地上,謝騖清先在清水裏擰幹了白布,把衣架擦幹凈,脫了軍裝掛在勾子上。他挽起白襯衫的袖子,何未醒悟過來他要收拾臥室。前些日子她囑咐茂叔帶人來收拾,老伯回了,說不用的,她就以為這裏早收拾幹凈了。

“外邊看著挺幹凈的,這裏怎麽不讓人收拾好?”她看四周。

就算今晚收拾完,都要通風晾一晾。

“不是說過?我的事歷來都是自己做,”他重復過去說過的,“這臥房,從我入住,你是第二個進來的人。”

她當初以為他是隨便說的,沒當過真。

何未幾次想幫他,全被攔住了。謝騖清自幼不是個享福的人,在軍營和戰場上歷練慣了,做這些不覺什麽。他知道何未沒做過這些活,讓她在外屋找本書看。

何未先望了會兒紅彤彤的炭火,再看他在珠簾後的身影:“我給你做兩盤下酒菜吧,雖然……沒什麽特別的,但今天特殊,做給你吃。”

沒等謝騖清答應,她便將大衣搭在坐榻上,離了正房。

她學的東西很多,唯獨對燒菜煮飯等等家務事不精通,沒特意學過。何家航運剛有起色時,他們家還在一個小四合院裏。二叔和哥哥額外忙,胃口不好,茂叔尋了個好廚子燒飯,他們都吃不了兩口,何未為逼他們認真吃飯,就學了幾樣最家常的菜,讓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捧自己的場。後來家業漸大,她偶爾過節也會燒,為二叔做下酒菜。

何未深知自己廚藝不精,讓等在廂房的均姜去買了最好的酒回來。

等謝騖清把臥室收拾得差不多了,菜也上了桌。

謝騖清和她先後落座,他拿了竹筷,見面前的菜靜了一靜。

“這個不是應季的,”何未指白瓷碟裏的炸香椿,解釋說,“秦伯在冰庫裏凍存著的。”

他輕點頭,端起白瓷碗。

何未頭回見他吃自己做的東西,撐著下巴瞧,想到一樁不太適合眼下想的事。方才……臥室那麽臟,到處都是灰塵,他坐在桌旁解腰帶,該是怎麽完成圓房的事。

她想了想,換了只手撐著下巴,瞧他長長的睫毛,又想,是不是自己會錯意了?

謝騖清端起夜光杯,喝了口酒,見她深陷沉思:“在想什麽?”

她被問得臉一紅,含含糊糊地說:“想菜好不好吃。”

謝騖清溫柔笑笑。

“剛才……”

謝騖清筷子一頓,擡眼看她。

“我不是愛哭的人。”她解釋。

“我知道。”

何未繼續撐著下巴瞧燈下的謝騖清,視線往下,瞧著他軍褲腰上的那根皮帶。謝騖清一擡眼,她便往有壁燈的白墻上瞅,瞧著花架子上的一盆盆海棠。戲詞寫得不透徹,大多是意境,書裏倒是偶爾有,也都是在床上的。

想想,她又隔著珠簾子往光溜溜的木板子上瞧,裏邊是打掃幹凈了,紅紅綠綠的布也撤走了。只是還沒鋪被褥。莫非……不在床上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