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贅婿和真命天子(一)(第2/4頁)

橋頭小館是本地的一間老店,酒菜都不錯,但老板做生意很隨性,服務總是不到位,生意也就不太好。我手頭有點閑錢的時候,會在下雨天去光顧,要一條清蒸白絲魚和一份茴香豆,喝一壺加話梅的太雕酒,看看湖景。

姜菀之也喜歡在下雨天光顧,而且每次都是自己一個人,多數時候都是寬松的帽衫加頂棒球帽,像個清秀的學生,跟那個描眉畫鬢婀娜多姿的姜菀之判若兩人。她也吃茴香豆喝太雕,玩玩手機,看看雨景。我倆從沒說過話,她也沒正眼看過我一眼,但我看到她也挺開心的,覺得趙館長那話說得真是沒錯。

姜菀之笑笑,說:“那我們挺有緣的白醫生,我今天出門沒帶司機,下雨天又叫不到車,我想著走幾步去坐公交,結果鞋跟太高,踩在水坑裏崴了腳。我要是這樣回家我父母會很擔心,路過看到診所的招牌,就想請幫我給傷口消個毒,再幫我正個骨。”

我往下一看,她穿了一雙白色的高跟短靴,鞋跟又細又高,左側的跟已經折斷了。

我請她進屋,讓她在診療床上躺下,先幫她驗傷。她的腳踝腫得很厲害,顯然是踝關節脫臼,膝蓋擦傷紅腫,估計肌腱有撕裂。我不確定她是怎麽傷的,但肯定不是崴腳那麽簡單,踝關節相當堅固,能給它整脫臼的一般都是專業運動員。她要是個職業拳手剛下拳台,那我還能理解。

我又留心到她的旗袍也裂了幾道口子,像是掙紮中撕裂的,心說姜菀之莫不是走夜路遇到劫色的了?女孩子家遇到這種事不好意思去醫院,所以才來我這個小診所。我拿來碘伏幫她消毒,問她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要不要我幫她報警?但她如果不想說我一定會幫她保守秘密,醫生就該幫病人保守秘密。

姜菀之愣了一下,笑笑說:“白醫生你想多啦,我好著呢!”

我問她是不是覺得冷?這種情況下肌肉僵硬,強行正骨的話容易受傷,不如我去打一桶熱水給她泡腳,讓身上先暖和起來。姜菀之說我聽醫生的。她剛來的時候看著很疲憊也有點狼狽,這時已經沒事了,我給她抹碘酒的時候她還在手機上處理工作,看起來確實不像是被侵犯了。

我拎著熱水桶回來的時候,姜菀之正把那雙破損的絲襪褪下來,纖長的雙腿白得幾乎透明。見我進來,她也沒避諱的意思,還把旗袍的擺卷了起來露出膝蓋,示意我把水桶放在她面前。我剛給她腿上抹了碘酒,按說該有免疫力,可還是嚇得眼觀鼻,鼻觀心,趕緊說對不起對不起!

姜菀之笑笑說:“你們醫生看病人的身體不都像要修的機器麽?既然你的修為還不到家,就拿個毯子讓我搭腿上吧。”

我伸手到水裏幫她檢查踝關節和附近的肌肉,毯子只能蓋住她的大腿,她的小腿筆直,腳腕伶仃,看得我腦門直冒汗。她應該是看出我緊張了,開玩笑說在昆山以前只有上門女婿才會幫老婆洗腳的,不過現在時代變了,幫女人洗腳也不算什麽稀罕事了,讓我不必害怕。

我拿來毛巾幫她把腳擦幹,她忽然問:“白醫生為什麽總去橋頭小館喝酒?”

我說我收入不高,還整天忙,也沒錢出去旅遊,有時候也會抱怨生活。可下雨天坐在橋頭小館裏的時候,聽著雨落在湖上沙沙沙沙的聲音,就覺得神魂歸位,覺得人應該知足,有這麽個小日子過也挺開心,我這個人沒什麽大追求,就想歲月靜好。

姜菀之又問:“那白醫生有沒有考慮過結婚在昆山定居?”

我說昆山這地方到處都是有錢人,應該不會有人看上我這種做小生意的外地人。

我把姜菀之的腳抱在懷裏,準備幫她正骨,可我有點不敢下手,那麽好看的腳腕,精致得像是大師用玉石雕出來的,可別給我掰傷了。

姜菀之笑笑,把腳縮了回去,說她身上暖和起來了,自己來也行。她把腳落在地上微微一跺,腳踝骨哢吧一聲,自行正位,她穩穩地站了起來。

我被她這一手給震了,我曾聽說一些柔韌性特強的格鬥高手能給自己正骨,還得忍受極大的痛苦,可我剛檢查完姜菀之的身體,四肢修長骨肉勻停,比一般不鍛煉的女孩略緊致一些而已。

姜菀之臨走時給我留了張名片,說如果我明晚有時間就去她家坐坐,她父親應該很高興跟我喝杯小酒。

她出門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寶馬轎車已經在門口等她了。昆山不大,她原本也不必來我這個小診所,打電話稍等片刻就有司機來接她。

我轉回來看到那雙薄如蟬翼的長襪還丟在診療床上,也不好意思碰,戴上塑膠手套拿起來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