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純陽出鞘, 天光乍動。

劍鳴風響,金石玉音,長風入袖, 襲來萬仗勢不可當的滔天殺意, 直指向擡眼望來的祝西燭,側身避讓, 劍意凜冽刺穿虛空落在實處,將半座宮殿轉瞬夷為平地。

祝西燭掀衣遮住林秋白的臀部,揚手召來魔刀攜著漫天風雷直直迎上前。

轉瞬之間, 已過上百招。

劍鋒凝著萬仞寒意,一劍石破天驚天地無光,蕩開數道凜冽狂風將巖石和宮殿碾成粉碎,這是源自仙君的劍意, 馳疾烈風帶著磅礴浩大的陣勢, 讓魔侍抱頭鼠竄四散而逃。

“好!”

祝西燭不怒反笑,拔刀相迎。

他早已對林秋白其他師傅極其不滿,既然有此良機不如一較高下, 也好讓林秋白看看誰才配作他的師尊。

來得極好!

刀引風雷, 陰雲從浩遠天寰引渡而來,震耳欲聾的雷聲似狂烈轟鳴,響徹酆都天地之間。祝西燭握緊魔刀,攜風雷轟鳴襲向冰霜凜然的仙君, 所過之處雷霆萬鈞風暴集雲。

四周山嶽頃刻間四分五裂,分崩離析。

兩人打得難分難舍。

天上地下日月無光,整個酆都所有凹凸不平的地方都被夷為平地,千裏山脈也被削成平原。

兩人一位是仙君,一位是魔君, 出手全都毫無保留勢要把對方置於死地,山石崩摧石碎漫天飛舞,有如雪花瀟瀟而下。

整個萬裏酆都為之震顫。

酆都鬼蜮裏的魔修、鬼修全都跑出來查看情況,這一看之下,雲層裏一黑一白兩道人影,隨手一劈就讓山河改道,大地轟鳴,他們嚇得魂飛魄散全都縮回洞府不敢探頭。

……

魔宮坍塌了大半,唯獨林秋白在的地方還完好無損。

他沒有在意頭頂打的難分難解的兩道人影,而是把腦袋蒙在被子裏臉頰憋得通紅。

正趴著讓祝西燭上著藥,姿勢本身就有些難以啟齒,沒想到寒臨霄突然斬門而入親眼見證了這一幕!

社死。

簡直不能夠搶救了。

他一直都把寒臨霄當作敬重的長輩,當做師尊來看待,現在這樣喪心病狂的一幕居然被他看到了!

怎麽會這樣!

林秋白把腦袋蒙在被子裏,雙腿夾著被子來回打滾。

整個寬敞大床被他折騰得皺皺巴巴,捂的時間久了腦子裏有點缺氧,林秋白就把頭探出來就著床頭擺放的茶杯喝了口水。

腦海裏卻控制不住浮現出剛才的那一幕,他衣衫半褪褲子拉到膝蓋,翹起傷處趴在祝西燭大腿上,林秋白又重新模擬了一遍剛才的場景,登時悲絕的心情更加灰敗——

從寒臨霄的角度,肯定能把剛才的風景看的一清二楚。

大半魔侍不敢逃離,全都站在魔宮廢墟裏,此時淚流滿面戰戰兢兢向林秋白祈求:“大人,您快讓兩位大人停下來罷,再打下去酆都城都要崩塌啦。”

林秋白哪有功夫管他們,他現在滿心就想遠遠離開。

祝西燭、寒臨霄最好一個都不要出現在他眼前。

他想早點忘掉剛才社死的場景。

無限劍鋒遮天蔽日,隔千山暮雪烈雷蒼空,酆都一時間漫天飛雪白雪皚皚,一時間又狂風暴雨雷霆萬鈞,所有人眼前白光黑霧相織,天地一會兒黑一會兒白。

妖獸魔物也各處大遷徙。

半天時間匆匆過去,雙方全都沒有停手的意向。

全修真界都有他的耳目,祝西燭早就知道眼前人身份,交手後才感慨不愧千年來獨一人無情劍道大成者著實劍意霸道。而寒臨霄則是在百招後才意識到此人就是酆都魔君祝西燭。

上清山乃上界聖山,極少摻合其他地方的事情。

酆都魔君此人他也確有耳聞。

行事兇殘暴戾,脾性狂妄不羈,是徹頭徹尾恣意妄為的魔,還是天生天魔之體愈戰愈勇。

寒臨霄千年無一敵手,能在純陽劍下走過三招的人絕無僅有,只得一個雲流玅。

而今還要添上一人。

兩人都對對方稍有認知。

這場血雨腥風、曠日持久的激戰持續了整整三天三夜。

整整三天,整個酆都都處在痛不欲生的水深火熱中,狂風暴雪雷霆車輪輪轉,所有魔修鬼修包括妖物魔獸心驚膽戰幹脆全都藏起來,原本就光禿一毛不拔的魔域此時更是連在陸地跑的活物影子都看不到。

林秋白也睡了整整三天。

祝西燭和寒臨霄上天打鬥前都在他床邊加諸了封印,石屑灰煙雪風雷電都觸及不到他,但同樣的他哪裏也去不了,只得在床上鹹魚癱,並拼命洗腦強迫自己忘掉之前尷尬的場景。

但越洗印象越深刻。

或許這就是命。

唯一讓他感覺到略微寬慰的就是他終於有時間休息,前段時間他被困在祝西燭床上日日夜夜早就被掏空得一幹二凈,腰腎虛軟,走起路來腿肚子都發抖,慘不忍睹簡直不能夠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