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愛誰(第3/4頁)

為什麽是一只病弱的狗?他在嘲諷內涵蔣措?——不至於。因為一只多病、經常要看醫生的狗,更能為他創造機會。

竟然,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理由嗎?

走心地講,拋開那些算計或利益,蔣明誠是一個不錯的朋友。

蔣家的人,有些一開始就對她存有偏見或敵意,譬如蔣昭野,譬如六太太;有些人則一心榨取利益,譬如蔣伯堯,譬如蔣二奶奶。

蔣明誠是第一個對她展示友善的人,也是蔣家最沒有距離感的人。

他總是帶著笑容,讓你覺得平易近人。

總是紳士而體貼,讓你和他在一起時感覺很舒服。

他很有耐心,旺仔曾經吐到他身上,他一點都沒生氣,溫柔地抱著它撫摸它說沒關系。

但其實他比蔣二奶奶還要更冷血。

或者更早讓寧思音見識到冷血。

哪怕是從各種各樣的算計中穿行到如今,哪怕自己心裏也打著許多小算盤,直至此刻,寧思音才真正感受到藏在這個龐大家族枝葉中的坑路無情。

蔣措沒有再答她無意識重復的問題。

寧思音再睜眼時,他顧自看自己的書,右手放在旺仔的身上。小狗子盤在他的腿上已經睡著,身體在他的手掌下均勻起伏。

寧思音又看了一會兒,忽然問:“你能養活嗎?”

蔣措的視線從書頁橫向平移過來。

他沒說話。

寧思音已經有了決定。

“我把它放在你這,你幫我養活。”

蔣措不置可否,只問她:“為什麽認為我能養活?”

“我覺得你可以。”寧思音說。

沒道理,說不來,女人的第六感是玄學。

也可能是因為在體弱多病這方面他有經驗,應該算是半個專家?咳。

蔣措將眼睛重新移向書,手依然放在旺仔身上。

寧思音知道這是同意的意思。

她又起身轉頭尋找。鸚鵡正站在一根高高的站架上,像個攝像頭一樣居高臨下地監視他們。

“你的鸚鵡叫什麽?”她問。

蔣措翻了頁書:“亞裏士多德。”

“……”

如此洋氣的名字,簡直是城市高富帥,一下子將他們旺仔襯托得像個農村小土鱉。

寧思音決定消除這種城鄉差距。

“太長了,不好念,以後它的小名就叫鐵蛋吧。亞裏士多德·鐵蛋。”

鸚鵡:?

寧思音又轉頭看看旺仔:“蘇格拉底·旺仔。”

蔣措唇角牽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好像笑了一聲。

寧思音背著手慢慢走向鸚鵡。亞裏士多德·鐵蛋充滿防備地盯著它,在站架上小小挪動了一下。

寧思音拿起旁邊的鳥食,挖了一勺喂它。鸚鵡瞅瞅她手裏的食物瞅瞅她,不為所動,懷疑這是一個捕鳥的陷阱。

她把手擡了擡:“吃吧。”

鸚鵡猶豫片刻,這才謹慎而戒備地往前探頭,飛快地啄了一口。啄完見什麽事都沒有,相信了這並不是一個陷阱,放松警惕低頭食用。

寧思音又喂它吃了兩勺,將鳥食放下。鸚鵡吃飽了警惕也放松幹凈了,愉快地抖抖翅膀。

小小的鳥腦袋怎麽都沒想到,就在此時寧思音突然殺了一個回馬槍,趁它不注意伸手一把抓住了它。

遭到背叛的亞裏士多德出離憤怒了,奮力掙紮:“救命!救命!”

寧思音強行把它抱在懷裏,撫摸它的頭。

“救什麽命,我又不殺你,我來和你培養一下感情。”

鸚鵡扯著嗓子叫喊:“毒婦!毒婦!”

寧思音嘖了聲:“三爺爺,你的鸚鵡誹謗我。”

“是誹謗嗎。”蔣措的聲音從沙發飄過來。

寧思音:“當然。”

“它不說謊。”蔣措道。

“你的意思是我是毒婦?”

蔣措不回答這個問題,慢悠悠說:“你若堅持維權,明天我會給它請一個律師。”

厲害了,讓她去起訴一只鸚鵡啊。

“我是個好人。”寧思音說。

“一個威脅把它下油鍋的好人?”蔣措反問。

那天他果然都聽到了。

寧思音捂住鸚鵡的頭,因為她沒找到它的耳朵在哪裏。

“別聽他的,我沒說過。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旺仔是你的弟弟,你知道做哥哥的應該怎麽對弟弟嗎?應該保護弟弟,善待弟弟。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不準欺負他,明白了嗎?”

給鸚鵡做了足足十分鐘的心理教育,寧思音才放開它。亞裏士多德已經生無可戀,扇動翅膀奮力飛到高處,鉆進它因為向往自由而從來不進的金屬籠子,並自己用嘴關上了門,轉過身面朝墻壁,留給她一個倔強的背影。

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寧思音準備離開,趁旺仔還沒醒,否則她大概率會心軟。

她起身走了幾步,忽然又轉身,看著蔣措的側臉:“三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