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誰愛我

拍賣會一役收獲頗豐,寧思音突然擁有了一屋子珠寶,也成功將事態鬧大,驚動了蔣伯堯。

蔣昭野回到西林堂,就看到蔣伯堯在客廳坐著。

這個時間蔣家其他人都不在,連傭人的身影都不見一個。

從小挨揍的經驗已經將察言觀色的本能植入骨髓,聞一口空氣蔣昭野就知道來者不善,拖沓腳步走過去,叫了聲:“爸。”

“啪——”

像是一顆炸彈突然在他腳下炸開,潔白的碎瓷片四射崩裂,嚇了蔣昭野一跳。

他猛地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蔣伯堯。

從小他爹沒少罵他訓他,但一直有他媽在前面護著,動手的次數屈指可數。老媽去世之後,雖然蔣伯堯看他越來越不順眼,教訓他的次數反而比以前少了。

蔣昭野沒想到他會用杯子砸自己。再偏一點——不,應該說是再準一點,剛才那杯子炸開的就是他的腦袋。

蔣昭野停在原地。

“你給我過來!”蔣伯堯怒喝。

蔣昭野咬了咬牙關,走過去,被蔣伯堯劈頭將一本雜志摔在臉上。他的臉被砸得一偏,嬌生慣養的白皙皮膚迅速起了大片紅印。

雜志從他身上滑落掉到地上,“豪門風雲”四個紅色大字透著一股廉價粗糙感,花裏胡哨的封皮毫無審美可言,視覺重點被鮮艷色彩和照片分散,眼睛要用上一段時間才能找到關鍵詞。

“蔣昭野深夜約會大胸嫩模,車內激吻共度良宵……”

照片是他坐在車裏,一個衣著清涼的女人倚在他身上貼住他嘴唇。

“你給我跪下!看看你幹的好事!”

蔣伯堯怒不可遏地原地踱步,看起來非得再找到一個杯子把他腦袋砸得皮開肉綻才能消火。

蔣昭野說跪大喇喇往地上一跪,膝下是一點黃金都沒有。

“你和思音訂婚的消息雖然還未正式公布,但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我跟你寧爺爺已經定好了日子,打算等兩個月後你生日公布。現在你給我搞出這種醜事,你讓我怎麽跟思音交代?怎麽跟你寧爺爺交代?!”

“那就不交代唄。”蔣昭野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

“我是怎麽跟你說的?我讓你在訂婚之前,趕緊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社會關系清一清,收斂本分,這就是你的本分?你看看現在外面傳成什麽樣了,你讓思音一個小姑娘怎麽做人?”

“我都跟你說了,我不想跟她訂婚,是你非要逼我。她怎麽做人關我屁事。反正我清不了,我這個人就這樣,她不喜歡就找別人去,正好我一點也不稀罕。”

“蠢貨!你這樣讓寧家面上無光,我們蔣家的臉就好看了?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既然大家都不好看那就別訂了。我就不明白,我才22,你這麽急著讓我訂婚幹嘛。怎麽著,她是被誰搞大了肚子著急讓我接盤?”

“你給我閉嘴!”蔣伯堯的暴喝伴隨著一聲響,不知又摔了什麽東西,蔣昭野沒看清,只看到他爹戳到他腦門上的手指頭。

“混賬東西,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警告你,再對思音說話不尊重,看我不揍你。”

蔣昭野梗著脖子不服輸:“隨便你。反正這婚我不訂,誰愛訂誰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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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思音被請進客廳,看到蔣昭野在地上跪著,有點驚訝,歪了下頭。

可能是做賊心虛,也可能是心裏有鬼,這個動作在蔣昭野那兒被解讀出嘲諷,原本當著親老子的面還吊兒郎當混不吝,此時臉色一下就僵了。

“你怎麽把她叫來了。”

罰跪就罰跪,他可不怕,但被寧思音看著,他就覺得自己面子很掛不住,當時就想起來。

膝蓋剛離開地面兩公分,便被蔣伯堯喝了一聲:“讓你起來了嗎,給我好好跪著!”

蔣昭野的臉丟得更多了,一臉尷尬地把腿放回去。為了找回點面子,把脊背挺得直直的,絕不在寧思音面前掉份兒。

寧思音越過他朝蔣伯堯走去。

“蔣伯伯,您找我?”

“思音,坐。”蔣伯堯把變臉比翻書還快演繹得生動到位,前一秒對蔣昭野的疾言厲色,轉向寧思音就變成了和藹可親。

“這小子不成器,這幾天外面鬧得風風雨雨,讓你受委屈了。”

寧思音可懂事了,搖搖頭說:“委屈的應該是六哥,他不喜歡我,還要被逼著和我訂婚,心裏肯定很難受。對不起,六哥。”

這話可說到蔣昭野心坎裏,不過他瞅著寧思音那逆來順受還跟他道歉的樣子,總覺得有問題。

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這個女人有多能演麽。

果然,蔣伯堯看蔣昭野的目光更嫌棄了,對寧思音也更愧疚。

“你跟他道什麽歉,這哪是你的錯。是這混小子……是我的錯,我把他寵壞了,這個混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按理說,我們這些做家長的,不應該替你們做決定,應該尊重你們的意見。現在鬧成這樣子,我愧對你,更沒臉面對你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