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父子)(第4/4頁)

趙樂瑩靜了半天,才低頭看向地上磚縫:“你可知自從知道他是硯奴,皇帝在長公主府和鎮南王府安插了多少眼線嗎?如今我與他還是仇人,尚且讓皇帝處之而後快,若有一日冰釋前嫌,一旦露出一點端倪,必然會招來皇帝瘋狂反噬,所以最安全的法子,便是維持現在這樣,更何況……”

更何況她開口,便真能冰釋前嫌嗎?不論如何,當初的傷害是真,這麽多年的欺瞞也是真,即便硯奴能原諒她,他們之間恐怕也回不到從前了。

裴繹之頓了一下:“你還有其他顧慮。”這一句是肯定的語氣。

“是,我有,”趙樂瑩看向他,“你信不信,我前腳告訴傅硯山,阿瑞是他的兒子,皇帝後腳便會知道,更何況還有一個傅長明。”

當初傅長明可以用大義逼自己交出硯奴,便也能用同樣的理由逼她交出阿瑞。在硯奴成為傅硯山的那一瞬間,他們之間隔著的便不只是身份上的差距,而自從她平安生下阿瑞的那一刻,他亦成為了可能會奪走她孩子的敵人。

裴繹之長嘆一聲:“難不成就這麽過一輩子?”

趙樂瑩神色有些悵然。她自然不想就這麽過一輩子,所以才由他報復一次,本想著讓他出口氣,說不定執念便淡了。

然而事實是,他從未放下。

裴繹之看著她心情復雜的模樣,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想了半天說一句:“……無論如何,你們還有阿瑞,日後總會好的。”

“我不求能好,只求他能放過自己。”恨一個人太苦了。

裴繹之嘴角抽了抽:“放過不放過的,也不是你能說得算的,還是要看他怎麽想。”

趙樂瑩抿了抿唇,正要開口說話,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兩個人同時一靜。

“誰?”裴繹之開口。

“奴婢是來給殿下和駙馬爺送清熱解暑的藥的。”丫鬟的聲音傳來。

趙樂瑩和裴繹之對視一眼,便將她放進來了。

丫鬟端著兩碗藥進來,放在桌子上後並未離去:“藥要趁熱喝,殿下和駙馬請用。”

裴繹之蹙了蹙眉:“誰讓你來送的?”

“回駙馬爺的話,府中主子們都有,每個人都喝了。”丫鬟略有些緊張,時不時便偷瞄藥碗一眼。

有鬼。

裴繹之眼神漸冷,正要把藥退回去時,趙樂瑩突然端起一碗聞了聞。

裴繹之心裏一驚:“殿下……”

“無妨。”趙樂瑩回答完,便將碗裏的藥一飲而盡,皺了皺眉後吩咐丫鬟,“這一碗退了吧,駙馬不喝。”

“是……”丫鬟的目的便是看著趙樂瑩喝下藥,駙馬喝不喝都無所謂,所以急匆匆收拾了兩只碗便離開了。

丫鬟一走,裴繹之便不悅開口:“什麽藥都不知道,也敢亂喝?”

“避子湯罷了。”趙樂瑩捏了捏鼻梁,在桌上找了塊糕點吃下,苦澀的味道總算化開。

裴繹之愣了愣,半晌感慨一句:“還說什麽報復不報復的,連送碗避子湯都用旁的名目,分明是怕被我知道了為難你,這個傅硯山,當真是愛你到骨子裏了。”

趙樂瑩扯了一下唇角,垂眸看向桌上已經空了的藥碗,心裏不知是何滋味。

主院寢房之中。

傅硯山蜷在床上,捂著心口疼得額頭青筋直跳,房中伺候的小廝見狀嚇了一跳:“世子爺可是舊疾犯了?小人這就去請大夫!”

“站住!”傅硯山眼底猩紅一片,制止之後抓緊了床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