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父子)(第3/4頁)

三年多了。

一千多個日夜,他每次想到趙樂瑩同別人成親生子,心口那道傷疤便疼得發顫,可沒有哪一日的疼痛會比過此刻,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共享天倫的此刻。

自從那天晚上親眼看見他們分房睡,他便自欺欺人地認定他們夫婦關系不睦,那種剜心剜肺的痛楚才略微減輕。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個多大的笑話。

即便挑撥成功如何,給了他們羞辱又如何,他們有夫妻之名,還有一個孩子,兩人的羈絆這輩子都不可能斬斷,而自己有什麽?除了心上一道疤、房中一個木盒,他什麽都沒有。

心口很疼,就像三年多以前離開長公主府那晚一樣疼,無人可以救他,他亦無法自救,活在世上的每一瞬,都注定要受盡折磨……

趙樂瑩第一個注意到傅硯山的臉色不對,她頓了一下,隱下心裏的擔憂沉聲開口:“世子?”

傅硯山回神,冷淡地看她一眼:“你們該走了。”

趙樂瑩抿了抿唇,還未開口說話,阿瑞便先開口了:“我要陪叔伯!”

“陪什麽陪,有這功夫先陪我吧!”裴繹之敲了他一下,不顧他的抗議直接將人帶走了。

趙樂瑩又看了傅硯山一眼,這才帶著周乾離開。

傅硯山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許久才捂著心口單膝跪地,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趙樂瑩走出很遠,還在一步三回頭地看,旁邊的周乾忐忑許久,走到無人處時突然下跪:“殿下,卑職弄丟小少爺罪該萬死,還請殿下降罪!”

趙樂瑩回神,疲憊地捏了捏鼻梁:“阿瑞剛才說得不明不白,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們是何時來的?”

“……回殿下的話,您和駙馬離開後不足三日,皇上便說什麽見不得骨肉分離,便要小少爺前來南疆同您跟駙馬團圓,還派了幾十個侍衛隨行,卑職無法,只得帶著小少爺趕路,本想盡快追上殿下一同來,誰知路上小少爺起了熱,便又耽擱了幾日。”周乾提起先前的事,便忍不住皺眉。

聽到阿瑞病過,趙樂瑩臉色一變:“怎麽病的,可嚴重嗎?”

“只是一時舟車勞累,倒是不嚴重,但卑職不想委屈小少爺,便在驛館多住了兩日。”周乾回答。

趙樂瑩這才松一口氣:“那阿瑞方才是怎麽跑丟的?”

“……是、是卑職的錯,本是要帶著少爺去拜見鎮南王,可走到一半的時候,少爺突然說要玩捉迷藏,卑職沒有答應,他便要卑職去摘朵花給他,卑職摘完,他便不見了。”周乾聲音越來越小,臉上不乏懊惱之色。

他如今好歹也是長公主府的侍衛統領了,沒想到竟給一個三歲小兒耍得團團轉,當真是太丟人了。

趙樂瑩聽完沉默許久:“所以,鎮南王還未見到阿瑞?”

“沒有。”周乾回答。

趙樂瑩點了點頭,便徑直往自己那個院走,周乾趕緊追上:“殿下做什麽去?”

“打孩子。”

周乾:“……”

趙樂瑩自然不舍得真揍,可也著實狠狠嚇唬了一通,裴繹之想攔都沒攔住。

雞飛狗跳之後,阿瑞掛著淚珠子沉沉睡去,裴繹之心疼地絞了熱毛巾,幫他將灰撲撲的臉擦幹凈,這才看向趙樂瑩:“他還是個孩子,你這麽兇做什麽。”

“不分場合的胡鬧,沒挨揍已是為娘心善了。”趙樂瑩淡淡道。

裴繹之嘖了一聲:“你這火氣,未免太大了些。”

趙樂瑩斜他一眼:“等他醒了,你帶著他去驛館住。”

裴繹之愣了愣:“殿下的意思是……”

“不能讓鎮南王見到阿瑞。”趙樂瑩看向他。

裴繹之靜了許久,無奈地嘆了聲氣:“殿下,你這樣做,與掩耳盜鈴何異?”

“什麽掩耳盜鈴,我今早才給你戴了綠帽子,你帶著孩子跟我分開豈不是正常?”趙樂瑩皺眉。

“換了旁人或許正常,可換了咱們卻不是,”裴繹之提醒,“別忘了,你我不是普通夫妻,是大灃的長公主和駙馬,以傅長明對你的了解,你覺得他會信你是那種自己家事都管不好的人?”

趙樂瑩不說話了。

“如今最好的法子,是既來之則安之,你大大方方的,自然不會引起懷疑,”裴繹之說完,低頭看向安睡的阿瑞,“也是咱們阿瑞爭氣,生得與那傅硯山不像,所以不怕露出端倪。”

趙樂瑩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兩個人靜了許久,裴繹之突然嘆了聲氣:“我看那傅硯山,分明還愛著殿下。”明明恨到了骨子裏,想方設法要報復回去,卻在臨門一腳時心軟,並未讓他看到不堪的場面。

裴繹之自認也算大度,可站在傅硯山的立場上,未必就能做到他那地步。

趙樂瑩眼眸微動。

“說起來,你們一個個都憋著要造反,也算得上是殊途同歸,為何不將誤會解釋清楚冰釋前嫌呢?”裴繹之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