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婚禮

第二天中午盛奕才從昏沉的睡意中抽離。

昨晚他又被榮裕摟著睡了一晚。

這一次他才發現,他好像從骨子想要無限貼近這個人的體溫,被這個人擁抱著,他的心神前所未有地安定。

盛奕突然想起來,他從很小就想要這樣做了。

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和那個小男孩兒躺在一個被窩裏,身邊的人散發著潔凈清新的氣息,他就感到莫名的踏實。

和母親的懷抱帶給他的安全感很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像一個鋪滿柔軟羽毛的溫暖巢穴,仿佛靈魂找到了可以安息的歸宿。

那帶著溫度的氣息在他的意識裏被染上了最美好純潔的顏色,他記得那時他的心裏一直癢癢的,手指在被子裏蠢蠢欲動,非常想要摸一摸天使的羽毛。

天使的翅膀,一定非常柔軟。

怕榮裕覺得他是個奇怪的小孩兒,那些年他一直壓抑著那種單純又強烈的渴望。

如今他就睡在他渴望了無數個夜晚的懷抱中,一整晚都像躺在陽光明媚的雲端,一種圓夢的幸福感浸泡著他。

他好像又變回了那個懵懂的小孩兒,身邊的人還是那個令他第一眼就心生向往的天使。

好像他們都沒有長大,一切都沒有變。

盛奕把臉埋進那個氣息純凈到充滿了誘惑力的胸膛,閉著眼深深呼吸。

他的小裕。

盛奕穿著睡衣托腮坐在餐桌旁,出神地看著對面的人,用勺子心不在焉地攪拌著碗裏的鮑魚粥。

他又想起來,從很久以前開始,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和榮裕一起吃早餐。

最平凡的日常,因為這個人的存在變得無與倫比的美好。

榮裕的優雅像是天使投胎時與生俱來的,用餐時一直很安靜,不發出一點聲音,神情平和地微斂著濃長的眼睫,拿起水杯喝水的動作都很賞心悅目。

“別看我。”榮裕放下水杯,擡眸微笑,“多吃一點。”

“哦。”盛奕莫名心虛,低下頭喝了一勺粥,粥都被他攪涼了。

見盛奕拿勺子的手有點發顫,榮裕皺起眉,“這幾天分開睡。”

盛奕怔怔擡頭,不解地看著他,榮裕這麽快就滿足了?

像是醫生的治療通知,決定舍己獻身的第二天,盛奕就獨守空房了。

榮裕睡在他隔壁的臥室,睡前過來幫他洗了個澡,給他吹完頭發一刻也沒多留,說了晚安就走出房間,離開時沒關嚴門,留了一個縫隙。

盛奕又懷疑是自己多想了。

榮裕對他的需求難道是間歇性高強度發作?

剛走進刺激的新世界參觀了一圈,才開了個眼,盛奕就被守門人無情地趕出去。

榮裕又開始親自給盛奕做一日三餐,被換著花樣食補了一周,盛奕之前一天三次被耗光的腎虛體質才又恢復了精神氣。

這些天榮裕去醫院工作時,盛奕每天都去圖老師家上課。

不光是想要繼續學習,盛奕很擔心圖老師的心理狀況,反正除了備考最近也沒什麽事,有空他就去多陪陪老師。

圖辛萊這幾天狀態好了許多,抱著一只體型很大的緬因貓坐在藤編的搖椅上,偶爾指點一下盛奕的畫法。

“小奕這幾天臉色看起來好多了。”圖辛萊忽然笑著說,“吃了什麽好東西?”

“家常飯。”盛奕臉稍紅了紅,不好意思說是被某位醫生掏空後又精心食補。

“這次又要放棄?”圖辛萊目光溫和,望著眼前仿佛未曾改變過的孩子。

盛奕在調色板上融合兩種顏色的筆刷頓了頓,低頭笑了笑,“嗯,不去了。是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的,老師不相信我嗎?”

圖辛萊無奈地微搖了搖頭,尊重他的意願,笑問:“這次又是為了誰?”

盛奕詫異地轉頭看過去:“為什麽是‘又’?”

圖辛萊饒有興趣地眯了眯眼,擼著貓說:“三年前你也拒絕過我的推薦。”

“為什麽?”這部分涉及到了盛奕被刷新成空白的記憶,他有點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因為榮裕現在不能離開他,他絕對不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巴黎美術學院是所有美術生的夢想,當然也是他的夢想。三年前應該正是他最適合出去發展的時機,他竟然舍得放棄?

“或許是為了你的心上人?”圖辛萊神秘地微微一笑,“我聽文歌說,你那時有個喜歡的女孩子。”

盛奕緩慢地眨了下眼,心裏湧上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段時間我還以為你終於情竇初開戀愛了。”圖辛萊垂眼回憶著說,“每次見你都是魂不守舍的,也突然穩重了許多。我一直很好奇,是什麽樣的女生能讓我們永遠長不大的盛奕同學一夜成長。”

“所以我以為,你是為了那個女生放棄出國。”

“我不記得她了,這部分的記憶還沒有想起來。”盛奕遺憾地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