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照片

昨天沒發今天就多更一點,字數x2記得評論誇我!(?)畫畫的事情俺不太懂,寫得不對還請指正。

模擬聯考前的最後一個周末,哪怕臨時抱佛腳似乎也該好好復習,可是一想到令人頭痛的數理化知識和長篇大段的閱讀理解,陳裏予的耳鳴便似乎又重了幾分——進門時候江聲問他今天打算幹什麽,他遲疑片刻,還是說了“畫畫”。

大夫千叮嚀萬囑咐的,保持心情放松,不能壓力過重,他似乎不該在這個時候繼續強迫自己去學習了……或許江聲說的也有道理,一場模擬考而已,含金量再重也不過是他學習路上的一次測驗,太過重視反倒過猶不及。

不過由於此人和他講這番道理的時候語氣太過嚴肅,認真得幾乎有些兇,被人寵慣了的小貓無所適從,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還是伸手撓一爪子,罵罵咧咧地問他這是什麽態度。

當事人當然乖乖道歉,有些委屈的解釋說自己只想勸他放松些——說著說著自己也樂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摸了摸小貓腦袋誠懇誇贊:怎麽連生氣的樣子都這麽可愛。

想遠了……陳裏予在心底裏搖了搖頭,低下身去換鞋,然後跟著江聲走進客廳,在沙發一角坐下,小聲道:“渴……”

“哦對,說好的牛奶,”江聲恍然道,“乖,我去給你熱一杯——想吃水果嗎?”

正餐吃得多了,似乎也沒有再吃水果的余裕。陳裏予擺了擺手,突然覺得牛奶也沒什麽意思,於是話鋒一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過來一下。”

聲音清清淡淡的,卻盛著某種近於曖昧的暗示意味,讓人聽著聽著,心跳便不自覺快了一拍。

江聲快步走過去,站在他身邊彎下腰,手臂撐著沙發扶手,有意無意地將他圈在身前一方狹小的空間裏,略微歪了歪腦袋,眼神落在他身上,幹凈又坦率:“怎麽啦,要抱抱嗎?”

他太了解陳裏予了,又聰明,以至於對視幾秒便能將對方彎繞的心思猜得八九不離十——只是說話時候笑意低軟,眼底晃動著明晃晃的寵溺與愛意,一不小心陷進去,時間流逝便不再均勻了。

像是七八月正盛的陽光,暖風,蟬,藍色的天白色的雲,還有同樣明亮的幹凈的藍白色校服外套……很多他從未親眼見過的意象,悄無聲息地,就在對方的眼神裏有了形狀。

“……嗯。”陳裏予垂下視線,罕見地有些慌張,卻還是循著心意點點頭,任由對方溫柔地伸出手,將他摟進懷裏。

奇怪,他什麽時候學會了這樣的招數,看起來光風霽月順理成章,偏偏從平穩的呼吸到衣料細碎的摩擦聲,無一不讓他心跳加速。

“乖,”他在愈發洶湧潮濕的耳鳴聲裏聽到江聲模糊的話音,如常溫柔,如常耐心又珍重,像在哄什麽累壞了的小動物,或是關切他放在心尖的珍貴寶物,“乖,聽話,病會痊愈,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陪著你,每天都抱抱你,好不好?”

每天哪裏夠,他恨不得索求每分每秒的擁抱,一刻也不分開——可人總要學會知足,也總要成長的,不能全然依賴對方,倘若長成柔軟無依的爬藤卻無所仰仗,他便再也無力盛放了。

陳裏予點點頭,突然覺得每天都能抱到也不錯,至少這個人一直在他身邊,承諾也不會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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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很久沒有這樣從心所欲地畫過畫了。

自學的壓力,校考的壓力,還有看不清的未來帶來的壓力,像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他的手腕控制他落筆的位置與行筆的方向——要符合考試要求,要高效要控制時間,要用特定的風格畫規定的題目,刻意將他的水平和能力呈現到最佳……

還要背色彩,用一雙色弱的眼睛去描繪某個失真的場景,使其在他人眼中顯得足夠真實。

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他只是一支筆,或是一副鍛造了十幾年的畫畫工具,有什麽無形的東西攫取他的意識,在冥冥之中替他完成一幅流水線作業般的作品——即使他心知肚明,沒有感情的創造便沒有靈性,更遑論意義或價值,卻還是找不到下筆如有神的感覺,搶不回他對作品的主動權。

有個問題在心頭縈繞不去——事到如今,他真的還配畫畫嗎。握畫筆的時間比寫字說話都要早,登上過報紙也拿過不計其數的獎杯,早早被冠以天才名號的少年畫家……現在他親手選擇、極力奔赴的道路,真的是他命中注定的歸屬嗎?

他明知道自己靈魂裏的火光還未熄滅,卻要一意孤行地親手掐滅它——兩個月前他的世界一片漆黑,只有畫筆尖這一點火光兀自明亮,尚且讓他嘗到微末的一點寬慰,怎麽現在身邊有人陪伴、周遭漸漸亮起,他卻越來越看不清這一點細小卻明亮的火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