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帷幄堪運籌(第3/4頁)

“峻軒兄……”

“嗯……怎麽了?”安裕容微微一驚,起身往裏走。

“這個……洗浴的噴頭,我不知道怎麽用。”說話人聲音漸小,似是不好意思。

“你不是和我來住過?忘了麽?”浴室門半敞著,安裕容走到門口,頓了頓腳步,看清裏面情形,立即動手解襯衫紐扣。

如此佳夕,天賜良機。

“是你忘了,上回冬天來的,我沒有用過這個。”顏幼卿扭身回頭,“你、你脫衣裳做什麽?”

“教你用洗浴噴頭,順便也洗個澡。”安裕容赤衤果著身體走到近前,不知伸手撥動了哪處開關,水流“嘩啦”噴瀉而出,將顏幼卿兜頭淋個正著。

“一起洗,方便,還快。”顏幼卿在水聲中模模糊糊聽見了幾個字。因為天熱,水溫並不高,然而身體不知為何,裏外皆變得滾燙,以致水流打在皮膚上,仿佛沸騰般持續蒸發,茫茫白霧迷得人暈頭轉向。只是很快他便感覺不到水流的擊打了,大片大片肌膚好似生出吸力般,緊緊黏貼在另一個人身上,哪怕內中一把火燒得骨肉都要熔化,也無力掙脫開去。

“幼卿,我想……”

峻軒兄想什麽?沒聽清。顏幼卿努力將耳朵湊近些,卻被對方一只手扣住後腦勺,耳朵落入一個遠比噴頭水流更加溫熱有力的所在,又疼又癢,霎時失去了傾聽的能力。

不知過了多久,聽力隱約恢復:“幼卿,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麽?”

“真正的周公之禮……你中有我,合二為一……好麽?”

峻軒兄是什麽意思?周公之禮,有什麽好不好?顏幼卿停止思考,喃喃脫口:“嗯……好。”

狹窄的空間裏響起一串低沉笑聲,因水汽氤氳而顯得格外曖昧迷離。安裕容關掉噴頭,扯下浴巾,裹住身前的人,彎腰抄手,一把抱起,幾步沖出浴室。兩人摟做一團,跌進寬大柔軟的床墊中。

次日下午,一位訪客尋到拉赦芮大飯店,由侍者引領,拜訪玉少爺。

來客正是客棧掌櫃,姓董。受尚古之啟發,安裕容也取姓名當中一個字為姓,自稱姓玉。房間是由他出面定的,要見古掌櫃,必須先找玉少爺。

安裕容還在套間外的小廳見客,請客人坐下,道:“玉卿,倒茶。”一會兒又道,“玉卿,去請古掌櫃。”

小跟班是家生子,自然跟大少爺姓玉。安裕容起先只給自己安了個玉姓,待到侍者傳話有客上門,須在人前使喚小跟班,突發奇想,臨時給人起了這麽個風流曖昧又女氣的名字,越喊越上癮。

顏幼卿不僅沒法反駁,還須配合他主動認下。這會兒板著面孔放下茶盤,出門去叫尚古之。“碰”一聲,帶門的動作有點兒大。

安裕容沖董掌櫃笑笑:“家裏小朋友脾氣不大好,請勿見怪。”

董掌櫃哪裏會計較這個,只顧琢磨心事,急於向尚古之通報最新消息。很快尚古之進來,顏幼卿緊隨其後,關上房門,沖安裕容點點頭。安裕容知他確認了走廊周遭一切如常,淡淡道:“這裏沒你事了,上裏邊待著去罷。”把人轟進裏間,卻不叫他關臥室門,有何動靜一聽即知。

尚古之看他這番做派,只當是不肯徹底信任董掌櫃,卻不知是為了叫他的心肝卿卿多歇一歇。向董掌櫃道:“這二位盡可信得過。有什麽消息快說罷。”

董掌櫃臉色極不好看,滿面焦灼憤怒,似是忍耐多時,終於得以表露:“執法處抓走了蘇雲廊,還有京師其他幾個骨幹。他們現下如何無從知曉,但先生南行路線怕是幾日前便叫祁保善知道了。”

尚古之僵坐在椅子上。盡管已有預感,當真確認仍然痛心不已。

安裕容想一想,問:“蘇雲廊?是我幫您傳遞消息的那位雲先生?”

董掌櫃聽他如此說,轉頭看一眼,疏遠之意盡去。

尚古之平息下心緒,道:“正是。你當初想是依照我囑咐的辦法傳遞消息,並未與接收者照面?”

“是。”

“如此便好。雲廊是我們在京師的地下負責人,唯有他單獨直接與我聯絡。南行路線是我二人共同商定——我不相信他會叛變。若問題出在他身上,此刻我不可能在這裏。除非是……他曾提及要設法發送電報給申城總部,叫他們派人在申城港口接應我。除非是祁保善截獲了電報,或者從雲廊身邊人下手,探得線索,推測出了海路信息。”

董掌櫃道:“無論如何,先生必須盡快離開海津。我已經著手安排,將派人偽裝成先生模樣,前往海港碼頭,吸引執法處追捕人員。屆時先生再喬裝改扮,從火車站乘特快專列南下,當能蒙混過關。”

尚古之一時沒有應答。此法若施行得當,或可奏效。然而那偽裝冒充自己之人,包括所有隨行者,必定性命難保。緩緩搖頭:“不,如此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