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雅安宮,溫宓早已醒來,她怔怔的看著石太醫離開,忽的落下淚來。

絲雨忙拿了帕子給溫宓拭去淚水:

“娘娘,夫人無事,您該高興才是,怎麽哭了呢?”

溫宓撫著肚子,吸了吸鼻頭,笑著道:

“本宮是高興的。”

沒人知道,在得知文氏病中的那一刻,溫宓心裏的傷痛。

她們母女兩人自小相依為命,後來雖不常見,可卻是時常掛念的。

如今文氏無事,再好不過。

她由著絲雨給她凈面:

“娘親既說溫府的事由她自己處理,那咱們便不要插手了,只用適當的時候給娘親撐腰就好。”

據石太醫傳話,文氏不想她插手府中之事。

不過文氏擔憂的也有道理,溫鄲和林氏畢竟是她名義上的父親和嫡母,她若插手,難免給人留下把柄。

絲雨讓宮人端了溫水來替溫宓凈面,她接過浸濕了的巾帛遞給溫宓:

“奴婢相信夫人能夠處理好的。”

她雖對文氏了解不多,可從幼白口中也知曉了一些文氏的行事作風,故而對文氏很是放心。

不過,說起幼白,絲雨便想起了那被殷紅的鮮血浸紅的衣裳。

她不由得在心中禱告,盼望著娘娘不要想起。

但老天似乎特意不想讓絲雨如願,她這一想法剛落,就聽溫宓問了:

“怎麽不見幼白?”

絲雨心底頓時咯噔一下,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她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將溫宓用過的巾帛接過來,隨口道:

“奴婢也不知,幼白向來貪玩兒,許是跑到哪裏玩兒去了罷。”

溫宓聽了直覺不對勁兒,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幼白,若說平日,幼白的確是貪玩,可她絕不會在自己動了胎氣後依舊沒心沒肺的玩兒。

她細細打量了絲雨的表情,見她神色鎮定,可溫宓依舊從她眼睛裏看出幾分慌亂。

溫宓沉了臉色:

“到底發生了何事?”

絲雨面露忐忑,知是躲不過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敢與溫宓直視,道:

“回娘娘話,幼白被皇上下令杖責,又貶入了浣衣局。”

幾欲是絲雨話剛落地,溫宓便脫口而出:

“為何?”

問完,溫宓自己才後知後覺道:

“是了,幼白莽撞,皇上對幼白心有不滿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恐怕皇上早就想著懲治幼白了。

她抿了抿唇,吩咐絲雨:“你素來細心,記得給幼白送些傷藥過去,莫要讓她在浣衣局受了欺負,再告訴她,本宮不會讓她在浣衣局太久的。”

皇上才罰了幼白,她不能轉身就去求情,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待皇上消了氣,她的身子養好了,屆時再提,許是會好上很多。

只是,經了此事,溫宓不免覺得,幼白的個性或許真的不適合在宮裏生存。

絲雨伺候著溫宓睡下,按照溫宓的吩咐去了浣衣局。

浣衣局掌事姑姑知道幼白是貴妃的貼身宮女,故而雖見到幼白一身是血的被罰到浣衣局,也沒有絲毫怠慢,而是單獨分給了幼白一間房間,還貼心的叮囑了幼白等傷好之後再幹活兒。

絲雨被管事姑姑帶到幼白的房間,心知管事姑姑是用了心的,所以悄悄的塞給了她一個荷包:

“幼白受了傷,以後難免要姑姑多照顧。”

管事姑姑接過荷包捏了捏,輕飄飄的,頓時笑的見牙不見眼:

“姑娘客氣了,幼白姑娘在我這裏,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她眯著眼,心道不愧是雅安宮的大宮女,出手就是大方,這銀票最起碼也有一百兩,可比得上她五年的月例和賞賜了呢。

絲雨淺笑著:“那就好,雖說幼白是被聖上罰的,可到底也是貴妃娘娘的陪嫁宮女,貴妃娘娘可惦記著呢。”

甜棗給了,警告的話也不能落下,宮中的拜高踩低,絲雨可是見識過的。

管事姑姑能混到今天的位置,也是個人精,自然聽得懂絲雨話中的意思。

她連連搖頭道:“那是自然,老婆子我還是知道姑娘矜貴的。”

敲打了一番,絲雨讓管事姑姑出去,自己則坐在幼白的床沿邊上,瞧著幼白血色盡失的唇,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你說說你,莽撞的性子怎麽就改不了呢?”

幼白閉著眼,淚水從一側滑進了枕頭裏,話裏滿是後悔:

“都是我的錯,害的娘娘動了胎氣,夫人還......”

話未說完,幼白便哽咽的不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絲雨輕嘆一聲,輕柔的拍著幼白的後背:

“這次也算是給你個教訓,你放心,夫人沒事,娘娘雖然動了胎氣,有太醫在,靜養幾日也就無礙了。”

她知道幼白心中惦念著夫人和娘娘,所以特意說出來安她的心。

幼白聽完,忽的像個小孩兒似的大哭出聲: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