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罪名(第2/4頁)

若是將來四阿哥為太子,有這段時日的兄弟相處,也可留情。

因著貴妃的病一直不見起色,太醫只回稟了不能挪動。中秋前,皇上便沒有再回紫禁城。

除了貴妃不易動身外,對皇上本人來說,比起京城,圓明園才是他更熟悉更用心改建的園子,在這裏住著,他覺得更舒適些。

中秋乃團圓佳節。中秋節前兩日又是弘歷的生日,圓明園內規矩少,便著實熱鬧了一番。

為了配合節日的氣氛,欽天監在磨洋工幾個月後,終於定了弘歷弘晝大婚的日子。

弘歷定於雍正五年三月,弘晝定於同年九月。

雖是後年才能正式大婚,但日子好歹是定下來了,加上宮中大婚禮儀繁瑣,這一年半的時間,還真不是多寬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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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中秋前後,在皇上去探望過貴妃後,足有二十來天的時間,皇上沒有再懲處年羹堯。

當然,彼時年羹堯已經不是年大將軍或是年將軍了,只是一個叫做京章的閑散不入流的官。

具體的工作,說的通俗易懂一點,就是在杭州城外看大門。

朝臣以為皇上對年羹堯的的處罰就是到此為止了。

畢竟宮中有貴妃和七阿哥,罰到這一步,年羹堯的官職也不可能再低了。皇上說不得也想要網開一面,免了年家的抄家。

然而九月初,皇上忽然下令,即刻逮捕年羹堯押送京城論罪。

耿氏私下問宋嘉書:“年將……前將軍,這又是怎麽了?怎麽看守城門還能犯大錯嗎?”

不光朝上,連後宮人都覺得,皇上貶年羹堯去看杭州東大門,已經是出夠了氣。畢竟這是個無官級的職位,還十分的沒有體面,也算是皇上罰的夠狠了,其丟臉程度是任何人在貴妃跟前都不能提‘大門’兩個字的程度,可見皇上罰的刁鉆狠辣。

而且年羹堯從前的甭管一等、二等還是三等的公爵都被奪了,當然,次子年富的爵位也沒了。

但其父年遐齡的爵位,皇上沒有褫奪,只說是貴妃之父,便留著了。

這也是朝臣看來,皇上對年家處置畫句號的象征:年羹堯的官職一路跌到底,年希堯本身就沒什麽本事,年遐齡作為貴妃生父,七阿哥的外祖父,沒有加罪,就留個空頭爵位,好似一切都完美落幕了。

誰知皇上突然又大發雷霆,要把年羹堯提到京城來問罪。

宋嘉書挑著石榴籽兒吃,邊道:“據說是說了些抱怨的話,惹得皇上大怒。”

耿氏惋惜道:“你說這位前將軍也是,你抱怨啥呢?你若是在城門口天天跪謝皇恩,痛哭流涕地認罪,以咱皇上的脾氣,等過了氣頭上說不準就好了——到底有貴妃和七阿哥在呢,以後說不得就饒了他了。”

宋嘉書想,要能這樣做,就不是年羹堯了。

她跟耿氏說的輕描淡寫多了,其實年羹堯不是‘說了幾句抱怨的話’這麽簡單。

前年大將軍在杭州城門口搞起了聚眾演講。

作為曾被禦賜黃馬褂的人,年羹堯旁的公爵、將軍服制都被收了去,唯有這件黃馬褂是因軍功而賞非因官位而有,就沒有被沒收。

於是年羹堯就穿上衣服,腰上再系上皇上曾經賞賜的黃韁,一身燦爛的黃色就在城門口搞起了講話。

反正本職工作就是看門,年羹堯站在大門口方便極了。

演講的主題包括:這世上功臣難做的舊例;飛鳥盡良弓藏的典故;以及自打當今皇上登基來,被皇上的抄家的臣子姓名串聯、被皇上責罰的兄弟數目總結等等要命的主題。

甚至還有一個最要命的演講,嚇得與年羹堯一並看守城門的同事魂飛魄散,年羹堯居然講起了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先帝爺駕崩那一晚的離奇故事。

杭州知府得知消息的時候,年羹堯已經開講好幾場了。

這位知府大人當即就坐在了地上。

完了,自己的官位算是完了。

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怡親王親眼見到自家四哥掀了一張老沉老沉的檀木大條桌。

從怡親王起,所有重臣跪了一地。

當然,廉親王當面是跪了勸皇上息怒,回家後卻高興地多吃了兩碗飯。

雖說自己為儲位埋得暗線,自爆的太快,估計當今皇上的儲位沒什麽亂子可看,但年羹堯能跟自己不謀而合,在皇上的名聲上做做文章也是意外之喜嘛。

“此乃年羹堯自尋死地,非朕不念舊情。”

一句話,年羹堯的結局已定。

貴妃得知此信後,病情驟然加重。

二哥所做之事,讓她又驚又怒又悲。

她知道二哥是個受不得辱的人,但非要這樣至一家子於死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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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七阿哥正處在一個學齡前,介乎記事和不懂事之間。

他還不能理解政治,不能理解皇阿瑪為什麽忽然對他冷淡下來,也不許他在住在額娘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