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新歡(“阿鸞!”楚稷驀地起身,...)(第2/4頁)

上一世,顧鸞是到了四十多歲才開始辦這樣的差事的。一套嘴巴功夫練到六十多,早已練得爐火純青,就連笑容也能拿捏得恰到好處。

如今,她對這套東西仍是信手拈來。

齊家是當地最大的名門望族,簪纓數代,如今掌事的家主是為年過七旬的老夫人。老人家歲數大了,容易感懷世事,前頭聽張俊宣讀頒賞的聖旨時還好,待得聽顧鸞說話時,老人家激動得直落了淚。

後頭的小輩趕忙上前扶她,顧鸞也上前兩步,握住她的手,臉上仍含著笑:“老夫人定一定。皇上是因記得齊家的好,才有了這般賞賜。若老夫人反倒為這些傷了身,倒成了皇上的不是了。”

齊老夫人連忙抹淚,好生說了一番感念皇恩的話。

往後再去的幾戶人家也都與齊家差不多,顧鸞自知差事辦得漂亮,回行館的路上神清氣爽。到了行館門口卻碰上紮爾齊正出來,一眾宮人駐足見禮,紮爾齊的目光落在顧鸞身上,再看看後頭的一眾宮人就笑了:“大姑姑好氣派。”

“殿下說笑了。”顧鸞朝他福了福,無意多留,便領著宮人們往裏去。

紮爾齊朗聲:“今晚宴席,我也來,帶了莫格的美酒。大姑姑若有興致,我著人送些給大姑姑嘗嘗。”

顧鸞心下滯了滯。

這般一來二去,她多少知道紮爾齊的意思了,這於她而言算是“節外生枝”。好在她和楚稷已兩情相悅便也不怕什麽,再者紮爾齊應也快回莫格了,想是鬧不出什麽事來。

又過約莫半個時辰,就開了席。席上官員逾百位,席面從廳中設到院子裏。楚稷瞧著心情甚好,與官員們把酒言歡。顧鸞多數時候都侍奉在聖駕跟前,偶爾也出去瞧上一瞧,免得宮人們忙碌間不仔細,出了岔子。

酉時末刻的時候,她又出去了一趟。先去院子裏瞧了瞧,見宮人們上菜、斟酒皆井井有條,就又去了廂房。

廂房裏放著膳房剛端來的菜。宮人們為免菜肴一路端過來會冷,都是先用食盒提來,便需進廂房換了托盤再端上桌。

顧鸞邁過門檻,視線一掃,眼底驀地一震。

松鼠桂魚。

往事湧上心頭,她下意識地便攔了個宦官,問他:“那魚怎麽回事?”

那宦官回頭瞧了眼,只道她是不識得那菜,就笑道:“姑姑,這是松鼠桂魚,江浙名菜。”

是啊,是江浙名菜。

顧鸞定神想想,自知上一世所聞的傳言中,他為這道魚惱火時似是尚未到江浙。可眼前這道菜在江浙出現了……她還是覺得不要吃了。

萬一是傳言有誤,他再傷了手,還怪疼的。

她便搖了搖頭:“我瞧桌上已有道龍須桂魚,這松鼠桂魚不必上了。”

那宦官聽得一愣,還是揖道:“諾。”

這話傳下去,顧鸞就安了心。又四處看了看便折回廳中,席上酒過三巡,有女子入了廳,唱起評彈。

江浙姑娘的聲音糯而雅,曲聲曼妙出喉,合著琵琶音,字字動人。

顧鸞定睛瞧瞧,這姑娘生得也標致,盈盈擡眼間,眉目含情。

再仔細聽一聽,她便發覺這姑娘大抵並非歌姬。有些字句明顯氣息不足,不知是席上那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日常學了來,專程到聖駕跟前獻曲的。

個中意味,席上君臣自然都明白。

為帝王者,坐擁天下,所過之處權勢、金錢、美人皆是他的。臣子獻上在聖駕來時獻上美女乃是好意,皇帝若是不收,便頗有幾分有意打臉的意思,多少讓臣子惶恐。

這樣的事,顧鸞上一世也見過幾回。那時楚稷雖已無心後宮,也還是會好好給一個封位,接進宮去金尊玉貴的養著。

如今,他還年輕……

顧鸞心裏突然難受得緊。

她也忽而發覺,自己原來並沒有那麽“想得開”。哪怕她自己心裏也清楚,自己縱使入了後宮也不過是他三宮六院裏的一個,此時此刻看著這江南美人坐在眼前彈著曲兒,她也還是心如刀割。

一曲終了,女子起座下拜,琵琶猶抱在懷中,半遮著面容。

江蘇巡撫也起了身,含笑揖道:“這是臣的一個外甥女,原不是蘇州人,年前才到蘇州來陪伴臣的母親。沒想到卻聰明得緊,閑來無事學這評彈,三兩個月就已像模像樣。臣想著評彈也是此地特色,總該請皇上聽上一聽,就讓她過來了。”

巡撫話畢,女子頷首輕言:“臣女獻醜了。”

楚稷淡笑:“張俊。”

張俊應聲上前。

“先帶她下去歇息。”

有了這句話,事情便算有了定數,自然皆大歡喜。待得宴席散去,聖駕在眾人的恭送聲中先行離席,顧鸞隨楚稷一並回到住處,上了盞茶,就借著輪值告退了。

她心裏難受,縱使宮中已有幾位嬪妃,並不多這一個,她也不想在屋裏眼看著那位姑娘前來侍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