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承諾的勝利(第2/4頁)

所以在白日裏被她叫了名字卻不出現,不僅僅是因為受到了陽光的限制,也是因為他想要看到八百比丘尼為了從夢境裏脫身,而讓夢中的自己死亡的場景。

在現實中閉上眼睛便意味著被困在了夢境裏,而在夢境裏死去,則意味著能在現實重新睜開眼睛。

“以您的聰慧,一定能在短暫的時間裏想明白這點。”魘夢不留余力地吹捧著她,卻是發自真心地跪在她的面前,稱贊著她:“您果斷地做出決策的姿態,是我畢生所見的最為美麗的景致之一。”

把她為了脫離夢境而在夢裏自殺的行為吹捧得如此漂亮,也只有魘夢才做得出來了。當然,也只有他才有這種能力將他人拉入夢境。

但有一點,八百比丘尼自進入夢境之後便一直都在疑惑。

“這次的夢境,是過去的重現,還是你虛構出來的幻像?”

她感受到了陽光落在身上的溫度,也聞到了濃稠的藥汁散發的苦味,更觸碰到了那個年幼的、尚且身為人類的鬼舞辻無慘身上的熱意。

如果都是虛構出來的,那麽魘夢現如今的實力……究竟到了何等地步了呢?

聞言魘夢擡起了臉,他看著她微微垂下腦袋注視著自己的模樣,發自內心地生出了滿足的幸福:“您在注視著我嗎?”

他這樣詢問她:“就像我一直都在注視著您的身影一樣。”

八百比丘尼並不想回答這樣的問題,也不想同他繼續這種毫無意義地觸碰。

但魘夢卻像是看不到她蹙起的眉頭,仍是保持著滿懷憧憬的注目。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八百比丘尼說:“是或不是。”

聞言魘夢卻反問她:“您自己不記得了嗎?明明是自己經歷過的人生,卻連是真的還是假的都無法分辨嗎?”

八百比丘尼不知道該說是鬼舞辻無慘挑選下屬的眼光也與他本人一樣差勁,還是該說鬼舞辻無慘看中的鬼都是從心底裏開始腐爛了。

魘夢顯然是故意的——哪怕這於他而言只是個小問題。

但他就是不願意告訴八百比丘尼這種小問題的答案,即便他對八百比丘尼極盡繁瑣的贊詞。

於他而言,八百比丘尼陷入糾結於迷惑的模樣,也是罕見至極的美景。

八百比丘尼對他投以深沉的注視,她將手掌放在魘夢的臉頰上,在對方輕輕地蹭著她的掌心時,猛地抓住了他的頭發。

“我不想聽到這種問題。”八百比丘尼淡淡地將他提起來,讓他平視自己的眼睛:“也不想聽到任何不想聽的話。”

她這時候的樣子,竟令魘夢忽的生出了一種錯覺——坐在他面前的並非是八百比丘尼大人,而是鬼舞辻大人。

這樣的話語,明明更常從鬼舞辻大人的口中被說出來。

但鬼舞辻大人顯然比她直接而又殘忍得多。

今日鬼舞辻大人忽然召見了除了累之外的所有下弦之鬼,大發了一通脾氣之後把其他的鬼都打得七零八碎,只有魘夢不知為何被他看中,不僅沒有受到懲罰,甚至還得到了更多的血,獲得了更加強大的力量。

雖然得到血的瞬間過分的痛苦幾乎要吞沒魘夢的神志,但在身體逐漸適應了新的血量之後,他的血鬼術也比之前強大了許多。

可以制造更多的夢境,也可以用自己的血作為媒介,更加穩妥而又隱秘地遠程發動血鬼術。

更重要的是,因為被鬼舞辻大人看中了,賜予了更多的血液,魘夢在進入他人的夢境時,甚至能進入到更深的地方,將那些本該被遺忘的東西也全部挖掘出來。

雖然因為遠程血鬼術的限制,他在對八百比丘尼大人施展血鬼術時,只是將她困進了夢境裏,卻沒有成功讓自己也進入她的夢境裏窺探她究竟夢到了什麽,但是從她的反應來看……

【一定,是很不願意被想起的夢吧。】

【或許,也是她本人都不願意接受的現實。】

魘夢還沒能強到足以制造出真實得連陽光的溫度、藥汁的氣味都能被感受到的夢境,她在夢境裏所感受到的一切,其實都是過去真實的重現。

除了她本人之外的任何人,都是從她的記憶之中被挖掘出來的,留在了過去的人們。

想到這裏的魘夢眼神朦朧,他實在很好奇八百比丘尼大人究竟夢到了些什麽,才會做出這種失態的舉動。

又是夢到了安倍晴明嗎?還是夢到了其他的什麽人?

泛泛的猜測無處得到印證,在魘夢的腦海裏順著思緒翻湧,見他沉默不語,八百比丘尼也不指望能從他的口中得到什麽信息了。

她松開手後魘夢便又跪回了地上,他半垂著腦袋臉上浮現出笑容,那樣的笑容引出了低低的笑聲。

“八百比丘尼大人,”魘夢忽然問她:“這個問題對您來說很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