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幼小的模樣(第4/7頁)

鬼舞辻無慘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氣息,因而外貌上的變化並未完全蒙蔽累的判斷,身為鬼的敏銳,讓累在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便認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詢問鬼舞辻大人為何要變成這樣?

鬼舞辻大人的決定,根本不是他應該詢問的內容。

裝作不知道他真實身份的模樣打招呼?

恐怕鬼舞辻大人只會覺得,這樣的舉動無趣又多余。

那麽累需要做的,只是保持安靜——他也一直都在保持著安靜。

不需要發表自己的看法,也不需要詢問他人的意見,只需要擺正自己的身份,像是裝飾品一樣存在於這個【家】中。

僅是如此,便已經足夠了。

鬼舞辻無慘顯然很滿意累的安靜,而要想讓他來解釋什麽,也只是癡人說夢般的想法。雖然昨天夜裏說的是讓他隨便,事實上,最後還是八百比丘尼開口告知宅邸中的傭人,這個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的孩子的“來歷”。

她說:“這是遠房親族的孩子,暫時過來住些時日。”

隨意做出的解釋,便足以讓傭人們收回視線。

宅邸中的傭人們早已習慣夫人的惜字如金,也知道不該隨便詢問主人不該問的問題。所以哪怕他們都很好奇這個孩子究竟是在何時過來、又是被誰送過來的,也不會刨根問底地追問夫人。

夫人並沒有要給他們解釋什麽的義務,而他們也沒有一定要什麽都知道的責任。

在這座宅邸中,他們只需要保持適當的安靜,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便足夠了。

關於“遠房親族的小少爺”的名字,八百比丘尼隨口胡謅了一個“俊國”,以便讓傭人們區別對他和累的稱呼。

鬼舞辻無慘不在意稱呼這種小事,也不在意宅邸中的傭人們會有什麽想法,他所在意的,只是八百比丘尼對待孩童模樣的他的態度。

說實話,作為【俊國】在她面前所受到的待遇,遠比【鬼舞辻無慘】要好上太多。

再者,鬼舞辻無慘不能做或是不屑於做的事情,放在【俊國】身上都會失去那些限制。

累的生活並未因為【俊國】的到來發生太大的改變,他依舊是白日在房間裏睡覺或是看書,晚上偶爾出來走兩步,運氣好的時候或許可以遇到母親大人和她一起坐坐——現在遇到母親大人時,卻往往都能在她身旁看到變小了的鬼舞辻大人。

累不明白鬼舞辻大人為何要做這種事,也不清楚他為何要變成這副模樣,但他能知道的是,自己並沒有了解這一切的必要。

所以累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俊國】的真實身份一樣,依舊維持著自己固定範圍之內的平靜。

但是,八百比丘尼的生活卻發生了幾乎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論是白天還是夜晚,鬼舞辻無慘都能想到各式各樣的理由來給她找麻煩。

事實證明,或許是因為身體變小了,所以連想法也會一並幼稚——甚至讓八百比丘尼開始懷疑起他是否連羞恥心也一並丟棄了。

白天的時候鬼舞辻無慘沒法出門,也不能暴露在太陽底下,但八百比丘尼習慣性坐到外廊賞花……哪怕庭院裏的櫻花都開始凋謝了。

於是在她起身即將進入陽光下的時候,鬼舞辻無慘便會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角,對她說自己不熟悉宅邸的環境,希望她能帶他四處走走。

八百比丘尼微微低下腦袋,對他在傭人面前故意而為的做作行徑陷入了沉思。

“那便讓和子帶你四處走走吧。”她說。

也沒等他做出什麽反應,八百比丘尼便把自己的衣角從他手裏抽出來……她是想這樣做的。

然而出於力量上的差距,她的衣角依舊在鬼舞辻無慘的手中紋絲不動。

鬼舞辻無慘是主動變成了這副樣子,而非被削弱了實力或是其他原因,這也就意味著,他的力量並不像他現如今展現出來的外表一樣弱小可憐。

鬼舞辻無慘依舊是那個不容他人反駁與抗拒的鬼舞辻無慘。

被這種無言的威脅所牽制的八百比丘尼,看見他不動聲色地露出了眸中的豎瞳,只不過因為面容的稚嫩而削減了其中的銳利,倒有幾分乳虎齜牙的意味。

但誰都知道,鬼舞辻無慘哪怕是尚且稚嫩的時候,也只會是安靜蟄伏著的蛇蠍。

他有著流淌在血液裏、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與生俱來的毒性。

不過說實話,比起他平日裏那雙神采奕奕的眸子,八百比丘尼倒更喜歡他現如今這樣、在傭人們面前刻意露出的偽裝。

紅梅色的眼睛圓圓的,虹膜是在孩童期常見的占據了大半只眼球的狀態,沒有了那些鋒利凜冽的棱角,眼型也不再因上揚而顯露妖冶,卻讓他的眼神竟增添了幾分格外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