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遙遠的距離(第2/2頁)

不論是伊之助還是他,也不論是童磨還是繼國緣一,任何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大抵都不過如此。

八百比丘尼的身體確實還活著,也的確是留在他的身邊,但她的心卻從來都沒有放在他的身上。

【也沒有放在其他的任何人身上。】

鬼舞辻無慘其實應該高興的,他原本以為的、占據了她過多心神,令她耗費了太多心思、與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同的伊之助,實際上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不過如此。

可一想到連那個孩子都不足以令她動搖分毫,那麽其他人呢?

鬼舞辻無慘想不出來。

他這時候的動作稱不上輕柔,事實上,以往的動作也算不上輕柔,但八百比丘尼往常好歹還會有些回應,但今日她卻沉默得像是沒有任何感覺。

這時候鬼舞辻無慘才發現,相比於什麽話都不說、甚至連動都不動一下的八百比丘尼,他還是更喜歡那個會淡淡地提起嘴角,口中溢出似是嘲諷又似譏笑之言的八百比丘尼。

哪怕那樣的八百比丘尼也總會令他怒火中燒,甚至時常理智全無。

可她現在這樣……卻更令他覺得心生異狀。

“八百比丘尼,”鬼舞辻無慘貼著她的臉,仿佛這時候想要落淚的人是他一樣:“你沒有心嗎?”

被他這樣詢問的人沒有說話。

她睜著眼睛,在此刻才將視線收回來,落在鬼舞辻無慘的臉上,她聽到了鬼舞辻無慘的聲音。

他的臉上分明沒有半滴淚水,甚至紅梅色的眼眸依舊是危險而又血腥的模樣,但八百比丘尼卻忽然覺得,他這時候很難過。

她恍惚地想——

【原來,鬼舞辻無慘也會因為別人而覺得難過啊……】

似乎是因這樣突如其來的感慨而生出了幾分奇怪的心思,八百比丘尼將手放在了他的臉頰,她的手指摩挲著手底下冰冷的皮膚,聲音一貫輕輕的:“無慘。”

這是自鬼舞辻無慘撥開她的衣物做了那麽多事之後,她說的唯一一句話。

這句話究竟意味著什麽,誰也不知道,但鬼舞辻無慘看到她的眼中似乎有了些動容,卻又很快斂下了眼瞼,將那些本就看不太清的神色悉數遮擋。

鬼舞辻無慘也沒有再繼續做下去的興致了,他一言不發地攏上八百比丘尼的衣物,將她抱回臥室,摟著她躺在寢具內的時候,他忽然想——

【或許八百比丘尼也的確是在難過的。】

因為她在躺下之後,也確實沒有抗拒他的懷抱,而是將臉完全埋在了他的懷裏,令鬼舞辻無慘看不到那上面的絲毫情緒。

可怒意卻宛如頃刻間消散,莫名的安心感從心底裏湧出。

他就這樣抱著她閉上了眼睛。

——*——

【數月前。】

鎹鴉飛進了紫藤花盛開的庭院裏,落在產屋敷耀哉的面前。

這個年少時相貌清雋秀麗的青年,現如今上半張臉卻攀爬著醜陋的青筋和衰敗的皮膚。

上半張臉與下半張臉形成的對比,更是令安靜與猙獰在他的面容上形成了奇詭的中和。

產屋敷耀哉知道這只鎹鴉是從哪裏回來的,也知道它腳上綁著的信是誰寫的。

——八百比丘尼。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五六年的時間,那時候,因出自同族的鬼舞辻無慘變成了鬼而降臨在他身上的詛咒,也還沒有表現出這般嚴重的跡象。

可產屋敷耀哉知曉自己已經剩不下太多時間了。

他展開了八百比丘尼送來的信,看到的卻是讓他在數月後派人去鴨川河畔撿人的請求。

信上告訴他,【名為灶門炭治郎的鬼殺隊員知曉那孩子的身份,請讓那孩子成為他的同伴吧。】

產屋敷耀哉沒有拒絕她的理由,八百比丘尼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必定都有著她自己的想法,而在過去的千百年間,已經足以看出她並不像鬼舞辻無慘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將鬼殺隊徹底覆滅。

八百比丘尼的立身之所一直都很奇怪,有時她似乎在幫著鬼殺隊,可有時卻又像是站在鬼舞辻無慘那邊,誰也不清楚她究竟想要什麽,誰都不明白她究竟在做些什麽。

但產屋敷耀哉的直覺告訴他,他應該相信她,哪怕她怪異得令人難以揣摩——但至少,她並不憎恨鬼殺隊。

所以產屋敷耀哉按照她的指引,在數月之後讓鎹鴉去通知了灶門炭治郎,向那孩子下達了前往鴨川河畔尋找伊之助的命令。

他果然找到了。

灶門炭治郎早就知道伊之助的身世,從數月之前他見到的那位名為八百比丘尼的女性口中,他也得知了她的想法。

雖然那時候伊之助仍在她和鬼舞辻無慘的身邊,但是……她早在那時,就已經做好了要讓伊之助離開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