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民國深閨成物理學家

馮的話有多好用, 看呈書第二天的身體狀態就知道了。

因為害怕被抓到後艙看醫生,人販子沒再敢給她打麻藥,取而代之的是一晚上都在用廣東話對雷德濰·馮罵罵咧咧。

而經過一晚上的代謝, 到今早清晨,呈書就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雙腿有了感覺,能勉強站立,手上也有了些許力氣,至少自行進食是沒問題的。

和她同個船艙, 還有留學生一夥人。不知道是因為死了一個同伴, 還是什麽原因,他們沒有再放任自己陷入悲傷, 而是轉移注意力放到學習上。

先生不知從哪找來了一支筆和一張大卡紙,在船艙裏教導起了物理來了, “一飛機距地面1000呎(foot),其速率為每小時100哩(mile), 正對某陣地水平飛行, 設欲炸毀該陣地, 問飛機應飛至何處,將炸彈擲下始能有效?並繪圖說明之。”

問題居然還挺與時俱進, 就是不知道讓德軍聽到感觸如何。

而各學生則面面相覷,滿臉疑惑, 沒有回答。

“你們啊你們,可是要去東德學理工的,連這樣幼兒能辯的題目都不懂,將來可不得遭洋人欺負。”老伯連連感嘆。

他說得萬分真實——自從船上遭遇海盜事件後, 東德軍官對這支留學隊伍態度日漸無視, 就連偶爾在甲板上碰到都會嗤笑一番, 也就是看在馮的面子上,才沒有欺淩黃種人這種惡劣情況發生。

“早餐來了!”門外傳來廚子的一聲高喊。

所有留學生瞬間將問題拋到腦後,歡呼地跑出去——這條東德船上,每每早餐都是最豐盛的,滿盤的香腸熏肉鷹嘴豆,這放在國內都是節慶才能吃上。

先生看著歡呼跑出去的學生,連連嘆息,背著手跟著走出去。

“你在這呆著,我們把食物拿進來。”人販子們丟下這句話,就趕緊出去跟學生們搶食,唯恐去遲了什麽都沒有。

當然,他們也不怕不識字又被暫時毒啞的呈書會做出任何求救行為。

一時間,休息艙就剩下呈書一人。

按照平常的習慣,客人們進食一去就大概二十分鐘,時間還算寬裕。呈書費勁地從床上滑下來,顫巍巍地走到大卡紙那裏,試圖用在背後被捆起的手抓起黑筆寫字。

長期被反扣的手完全使不上勁,再加上背對著寫字姿勢別扭,哪怕寫一個漢字都十分艱難,但如果寫英文,又擔心這支生澀的留學隊伍不懂,反而被人販子發現…

門外傳來了嘎吱嘎吱的走路聲,萬幸,並不是這個艙的客人。但別的艙客人的相繼回來,也預示著進餐時間快結束了。

忽然,呈書看到大卡紙上的物理題。

這道題還沒來得及講解,學生就被餐食吸引跑了,老師甚至沒寫答案上去,題目下方仍是一片空白。

她努力控制著手肘,畫了一個有些抖的拋物線,又補上一行歪歪扭扭的公式。

別看這道題用了半文言的方式,理解起來較為復雜,但實際答案只是一個重力加速度的公式和拋物線,背對著也能輕易畫出。

公式的最後一個字母剛落筆,門外就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廣東話聲音,是那對人販子回來了。呈書將筆放回原處,悄無聲息地再次回到床榻上,假裝一切無事發生。

“吃吧,”男販子將一小盤鷹嘴豆幹面包丟到呈書面前。他進來的時候觀察了一下四周,包括這塊大卡紙,當然,作為半文盲的他並沒有發現呈書的小動作。

說完後,女販子又再次確認了呈書兩只手都綁緊了,蓋上棉布塞到被窩裏。

留學生們都是年輕力壯的學生,吃得多也吃得快,不一會,就都回來了,坐回位置上吵吵囔囔,忽然,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這題居然做出來了!是傅先生寫的嗎?”

那老伯原來姓傅。

傅先生走得慢,才剛進船艙,聽到這話後十分詫異,“老身還沒來得及寫答案。”說完後他又檢查了卡紙上的拋物線和公式,滿意地摸摸胡子:“不過這題答得十分完美,是哪個不留名學生做的?”

底下,學生們看看周圍人又看看講台上的老師,居然沒有人站出來承認。

可這船艙,除了老師學生,就只有…

眾人宛如恍然大悟般看向房間角落的人販子夫婦,就連傅先生也從講台上走下來,往這個角落來。

人販子夫婦不明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那塊大卡紙上被人寫了字。但他們不識得公式,錯以為是呈書想要求救卻不會寫字,在那上面亂塗亂畫,於是在先生走下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借口:“小侄女生性愚笨,可能見沒人就到處亂畫搗亂,給先生造成困擾,我們夫妻倆先賠個不是。”

呈書無語:繼啞巴、暈船、身體不好後,居然又給她安排了個傻子的人設。

“生性愚笨?”傅先生有些疑惑,可這上面的公式和拋物線明明是正確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