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當時惘然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囉耶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摩訶迦盧尼迦耶唵薩皤囉罰曳數怛那怛寫南無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婆盧吉帝室佛囉楞馱婆南無那囉謹墀醯唎摩訶皤哆沙咩薩婆阿他豆輸朋阿逝孕薩婆薩哆那摩婆薩哆那摩婆伽摩罰特豆怛姪他唵阿婆盧醯盧迦帝迦羅帝夷醯唎摩訶菩提薩埵薩婆薩婆摩囉摩囉摩醯摩醯唎馱孕俱盧俱盧羯蒙度盧度盧罰闍耶帝摩訶罰闍耶帝陀囉陀囉地唎尼室佛囉耶遮囉遮囉麼麼罰摩囉穆帝隸伊醯伊醯室那室那阿囉參佛囉舍利罰沙罰參佛囉舍耶呼盧呼盧摩囉呼盧呼盧醯利娑囉娑囉悉唎悉唎蘇盧蘇盧菩提夜菩提夜菩馱夜菩馱夜彌帝唎夜那囉謹墀地利瑟尼那婆夜摩那梭哈悉陀夜梭哈摩訶悉陀夜梭哈悉陀喻藝室皤囉耶梭哈那囉謹墀梭哈摩囉那囉梭哈悉囉僧阿穆佉耶梭哈娑婆摩訶阿悉陀夜梭哈者吉囉阿悉陀夜梭哈波陀摩羯悉陀夜梭哈那囉謹墀皤伽囉耶梭哈摩婆利勝羯囉夜梭哈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羅吉帝爍皤囉夜梭哈唵悉殿都漫多囉跋陀耶梭哈

——《大悲咒》

日子仿佛重新渾濁起來,好像不再流動的水。

愛情真是一種奇怪的病,對的人,不對的時間,有的可以治好,有的變成惡習。他的惡行,他的放蕩,他的極端,他的冷漠,一點一滴……因為無法離開,也就只好習慣……

他愛不愛我?有沒有愛過我?現在還愛不愛我?我又愛不愛他?

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我早已經不想。

為什麽要忘卻一個人,卻只能依靠記得?——那樣殘忍又無望的記得。最美好的一切都在指間被時光風化成沙,粒粒吹得散盡,再也無法追尋,我身心俱疲。

我好幾次想振作起來,擺脫這一切。可是剛想說什麽,藍劍就仿佛先知先覺,從後面抱住我,緊緊地,緊到渾身發抖,好像一個人啜泣的模樣。

歡樂與夢想,熱愛與痛苦,背叛與屈辱。我和這個人,有著如此深刻的淵源——即使他已經不是原來的藍劍,可是他仍是讓我窮盡一生追逐的希望,並且他是小劍的父親——小劍,他比我的性命更珍貴。

況且藍劍是那麽驕傲、倔強而且自律,從來沒有為任何人任何事流過任何一滴眼淚(翩翩的聲音哽咽難抑,“那麽湘裙,你可否為我落一滴淚?”)——可是現在,於是我又心軟了,自願沉淪下去。

只要不想,不想就好了。

反正我遇到他,不是我的過錯;他愛上我,也不是我的過錯。

或者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段感情,永遠是我卸不下的包袱。

從一開始。

可是,什麽又是開始?

是那場夏日裏永不褪色的舞會?還是桑子明第一次進入我的視線?亦或是,我和翩翩在大光華寺,一同站在阿修羅面前?甚至更早,我和翩翩第一次相逢的時候……

說不清了,再也說不清了,可是說得清又是什麽用處?

他辜負我,他拋棄我,他找到並跟隨我……可是,我為什麽默默承受而不躲避?

在心底,有一個我看不見也從來不去看的幽暗角落。

茶館新來了個藝校的女孩子,彈琵琶彈得非常好,我回來的時候,常常看到她垂首撥弄四弦,反復練唱:“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雲妨。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淒然北望……”

說實話,她的嗓子並不如她的琵琶好,略微有點喑啞。可是襯著這首曲子,卻是正好,於嫵媚中分外透出一股淒清來,似花動影移,薔薇叢裏透出冰涼月光。尾音裊裊,和著琵琶,漸行漸遠漸無聲。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我更加肆無忌憚地喝酒,喝得昏沉便倒頭睡去,只有這樣,方可一夜無夢。

我不像翩翩那樣偏愛葡萄酒,我更喜歡由糧食釀造。

浙江女兒紅講的是年份,於生女之日釀下美酒,要待女兒出嫁那天才啟封款客,十幾二十載的窖藏,入口芳冽不烈,醇厚回甘如女兒脂香。講究的在生米中加添熟糯米飯,造出來,它更甜,更悠長。富貴人家或山林隱士,加入菊蕊、蓮花、梅瓣……則成釀後酒味中更帶花香,清雅無比。

塞北農家自造的燒刀子,純用高粱與包谷釀成,據傳要用八斤糧食方可造一斤酒,更不添加他物。只待糧食化盡,當年的土釀當年便可開壇痛飲,酒味烈而不純,落肚便即上頭。曾有傳說關外雪天裏有黑熊闖入農家地窖偷喝此酒,龐然大物竟被生生醉死,不勞獵戶動手。那烈辣的勁頭,如一柄利刃順咽喉直戳下去,再化作千萬把小刀子從每個毛孔激射而出——一副腸胃連同全身都被刺痛,愈痛愈是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