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明決站在床邊,他這一來一回用了不到兩個時辰,床榻上的喬挽月正在熟睡,或許是做了好夢,她的嘴角正微微揚起,不過很快她的這點笑容就消失了,眉頭微微蹙起,看起來頗為苦惱的樣子。

明決伸出手,將她額前的發絲捋到後面,然後手指在喬挽月的眉心處輕輕一點,一抹白光便定在那裏。

喬挽月正在做夢,她夢見自己成親後帶著明決一同去給喬老爺子敬茶,喬老爺子對明決不是很喜歡,像是個惡婆婆一樣這也不好那也不行地挑剔起來,偏偏平日裏勤快又靈巧的明決,在喬老爺子的面前突然就笨手笨腳起來。

喬挽月想要緩和兩人的關系,卻根本無從下手,短短的幾日,她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禿了。

眼看著喬老爺子一大早上又開始發火,而明決則像個小媳婦一樣委委屈屈地站在墻角,喬挽月嘆了一口氣,挺身上前,擋在明決的面前,結果喬老爺子是更加生氣了,喬挽月從來不知道他爺爺竟然還會發這麽大的火。

可是為什麽呢?

喬老爺子拿起桌上的茶杯,重重地往明決的頭頂砸過去。

喬挽月突然從夢中驚醒,可當她睜開眼,並不是在自己的房間當中,而是在另外一個她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腳下是厚厚的雲層,透過的雲層的縫隙,依稀能看到一點人間的煙火,她環顧四周,千重宮殿在雲層後面若隱若現,金色的流光緩緩飄舞,喬挽月一時間竟是分不清自己眼前的這一切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過了會兒,她擡起頭來,便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人影向她緩緩走來,待他走得近了,她看到這人的臉上戴著一張銀色的面具,面具上刻有孔雀羽般的花紋,身上還披著一件黑色的鬥篷,那鬥篷帶著兜帽,將他整個腦袋都藏在下面,只能看到一點下頜,可喬挽月不知怎的,覺得他有些熟悉。

她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只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銀面人在喬挽月前方停下,隨後擡起手來,喬挽月召出渡雪劍來,可下一刻,銀面人並沒有向她攻打來,反倒是她的面前突然出現一堆東西,銀面人開口,緩緩說道:“我今日外出遇到一行惡徒,從他們的手上得了這些,得知他們前不久來過玉京城,特意來此。”

他頓了一下,向喬挽月問道:“這些可是你的東西?”

他的聲音很沉,但好像又帶著一絲空靈,像是古老的巨大編鐘,喬挽月低頭看去,被銀面人隨手丟到她面前的這些東西確實都是寶貝,包括今日那些人從她這裏要走的觀音骨,甚至她最近一直想要的紅女淚果也在裏面。

喬挽月回答說:“只有觀音骨是我的。”

銀面人點點頭,對喬挽月道:“如今這些我用不到,便都給你了。”

喬挽月愣了一下,不明白眼前的這位前輩為何如此大方,那紅女淚確實是她想要的,但不大好意思白占人家便宜,喬挽月對銀面人道:“不知前輩有什麽需要,我私庫中有些寶貝,前輩可以任意挑選。”

“不必。”銀面人直接拒絕道。

喬挽月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忍住向這位銀面人詢問道:“那些人如今怎麽樣了?”

銀面人道:“冥冥天道,自有定數,多行不義必自斃。”

喬挽月心想這聽起來可算不上是自斃,不過那些人既然是打劫到這位的面前,也不過是自尋死路,那他說的也不錯,喬挽月拱手道:“那多謝前輩了。”

銀面人忽然向喬挽月問道:“你剛才在做夢?夢見了什麽?”

喬挽月心想這話問的怪奇怪的,她搖著頭說:“沒什麽,不過是一點家事。”

銀面人沒有再追問她,一道銀光閃過,他便消失在喬挽月的面前,而喬挽月則從雲端倏地墜落,再睜開眼時,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喬老爺子和明決守在她的床前,沒吵架,沒動手,這兩位突然間就和好了。

喬挽月一頭霧水,不過很快就徹底融入了這個快樂的大家庭當中。

等喬挽月夢醒之後,縈繞在周身的虛無縹緲之感終於徹底消失,她從床上坐起來,有些困惑地揉了揉額角,剛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那這夢還挺有意思的。

明決躺在床上,仍在熟睡,或許是剛才的夢太刺激了點,喬挽月現在已沒了睡意,又不太想出去打坐,便這麽托著下巴,盯著明決的那張臉發呆。

在玉京城西市第一次看到明決的時候,喬挽月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只是一直沒有想起來自己是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按理說明決這個長相的,她見過了,肯定是不會忘記的。

喬挽月忍不住伸出手,在明決的臉頰上輕輕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

明決睫羽微顫,眼看著就快醒來,他睜開了眼,目光中透著幾分迷茫,不久後適應了眼前的這片黑暗,將視線停在喬挽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