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4/7頁)

好在梁王的親兵及時想起來,他腰間還有個荷包,才沒做出當眾脫靴的不雅之舉。

宋佩瑜聽見後面的動靜,從袖口中掏出個比手掌還要大些的銀鏡,倚在案台上的果盤處,不僅他和重奕能通過銀鏡將梁王親兵的動作收入眼底,梁王和襄王也能看見。

梁王將親兵的荷包拿在手中,毫不客氣的打開荷包口子往裏面看。

一枚金裸子,兩枚銀裸子,剩下的都是銅錢。

梁王將已經敞開口的荷包放在腿上,一只手扶著荷包,一只手伸進荷包掏錢,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扔在重奕和宋佩瑜身前的案台上。

不得不說梁王不愧是久經沙場的武將,扔東西的水平遠比襄王好得多。

襄王的玉佩扔在重奕和宋佩瑜身前的案台上時,將整齊擺放在一起六枚金裸子撞得扭扭歪歪,差點掉到案台下面去。

梁王扔過去的銅板,卻每次都能不偏不倚的落在同一個位置,發出銅板撞擊的清脆聲音。

不僅早就處於崩潰邊緣的禮部官員受不了這個折磨,孝帝更受不住這等屈辱。

孝帝目光犀利的看向梁王,“梁王!朕好心邀請你來參加朕的壽宴,不是讓你來蓄意搗亂!”

梁王不怒反喜,他看在重奕的面子上忍住悶氣,沒立刻與燕國計較,孝帝還有臉主動找他的麻煩?

“我以梁王之尊來赴宴難道不是好意?”梁王將腿上的荷包扔給身側的襄王,嫌棄坐著沒氣勢,主動站起來逼問孝帝,“本王到要問問你,這就是你們燕國的待客之道?毛都沒長齊的光腚小子都配坐在本王前面?”

宋佩瑜早就準備,出門前特意選擇支白玉雕花折扇別在腰間,借著扇子和寬大的衣袖,能將臉上充滿幸災樂禍的看熱鬧笑容擋得七七八八。

至於沒擋住的那兩三分……

畢竟是因為事情太過好笑,他才沒能忍住。

想來燕國老大人們也能理解。

可憐陳國南陽郡王,好端端的坐在那裏什麽都沒做,就成了毛都沒長齊的光腚小子,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臉上的神情怪異至極。

孝帝本是在質問梁王,沒料到會被反質問回來,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倒是不會忌憚梁王,但他剛才趙國身上吃了大虧,梁王又是唯趙國太子馬首是瞻……

就連太後都沒想到,主動找人麻煩的孝帝,居然會被梁王一句反問堵得啞口無言。

“梁王何必動怒,想來是負責安排席位的人不懂事,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太後看向正臉色青白的南陽郡王,“豐兒,還不將位置給梁王讓出來?”

南陽郡王立刻起身對太後弓腰,語氣中滿含委屈,“侄兒也是第一次來到陳國,進入大殿後就全憑領路太監的安排。見到梁王與襄王坐在趙國的席位上雖然覺得奇怪,卻也聽說聞過兩位王爺與趙國太子私交甚篤,只以為他們是特意坐在那裏。”

說到這裏,南陽郡王轉身對著趙國使臣的席位長揖到底,“若是兩位王爺早些與小王說對席位安排的不滿,小王定會立刻將席位讓給兩位王爺。”

宋佩瑜搖折扇的動作無聲加快。

比起只知道發怒的永和帝,太後與南陽郡王的以退為進聰明多了,等於是將問題又拋回梁王身上。

無論梁王選擇去南陽郡王讓出來的席位落座,還是選擇仍舊坐在趙國席位。

這件事都會從一開始的燕國無禮變成燕國與梁王都有錯。

燕國無禮的是籌辦壽宴的人。

梁王卻少不得要背上沒有氣量又斤斤計較的名聲。

宋佩瑜豎起食指在緊貼著銀鏡的位置搖了搖。

梁王見到宋佩瑜的動作後,握著腰間佩劍的手才松開,臉上顯而易見的怒火也變成似笑非笑。

“早就聽聞當年沒有太後娘娘,孝興就沒法登上皇位,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孝興還是沒有半點長進,仍舊需要太後娘娘為他周全。”

太後沒接梁王這句話,垂下的眼皮中卻閃過幾不可見的笑意,連帶著對梁王的厭惡都散去了些。

她正需要如梁王這樣的肯定。

燕國帝王離不開她薛紫蓮的扶持。

宋佩瑜沒發現太後的竊喜,卻能看到坐在他斜對面的燕國大司馬眉宇間閃過不喜。

只是不知道這份不喜是對梁王還是對梁王的話,或者……是對太後。

雖然梁王主動坐了回去,也不再扔銅板。

但燕國準備已久的的拜壽儀式還是直接腰斬。

眾人神色各異的坐回各自的位置上,直到穿著新衣服的宮女太監們捧著食盒進來,大殿內凝滯的氛圍才稍稍和緩了些。

孝帝早就對這個壽辰失去所有期待。

他如今只想快些結束壽辰,然後將趙國使臣攆出洛陽。

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任何與趙國有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