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重奕不答反問,“知道更衣的地方在哪嗎?”

宋佩瑜下意識的朝著重奕的肚子看了眼,吃了那麽多的冬果,怪不得要找廁所。

但這仍舊不是重奕突然出現在樹冠中的理由。

宋佩瑜臉上的笑意過於勉強,惹得重奕多看了好幾眼,指著遠處道,“從樹上走,近。”

宋佩瑜順著重奕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距離重奕腳下這顆梅樹最近的松樹,至少有五米遠,從他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有一小段樹枝突兀的露著樹皮,沒被白雪覆蓋。

所以重奕突然想出恭,就從門外一路翻墻跳樹的過來?

這一刻,宋佩瑜覺得他曾經上過的物理課仿佛是個笑話。

“樹上只有殿下一個人嗎?”宋佩瑜艱難開口,開始思考他怎麽才能沒有違和感的假裝剛發現自己掉了油紙包,然後將油紙包重新塞回袖子裏。

重奕,“嗯”

宋佩瑜追問,“每棵樹上都只有殿下?”

重奕改蹲為坐,居高臨下的目光從宋佩瑜臉上,移動到宋佩瑜腳下的油紙包上,“只有孤,你想說什麽?”

宋佩瑜張了張嘴,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短短的時間內,他心中閃過無數種想法。

雖然不甘心失去這個絕佳的機會,但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做好了抉擇,宋佩瑜仿佛被重奕的動作吸引了般,順著重奕的目光看向腳下,然後去摸袖子,“這好像是……”

“你怎麽長大反而變得調皮起來,好好的大門不走,非得翻墻走樹。”肅王嘹亮的聲音從宋佩瑜身後傳來,他大步流星的走到樹下仰望重奕,沒好氣得道,“千牛衛還以為突然飛進來了歹人要行刺,若不是怕狸奴遭殃,剛才就一擁而上了。”

被蓋章調皮的重奕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他從樹上跳下來,輕盈的仿佛是羽毛落在雪地上,腳印竟然比肅王和宋佩瑜的都要淺。

“出恭的地方在哪?”重奕問。

肅王指著不遠處,正院的位置,“那裏肯定有,你去找找。”

重奕側頭看向宋佩瑜。

幾乎失去思考能力的宋佩瑜下意識的道,“我陪殿下去?”

“可”重奕矜持的點頭。

宋佩瑜恨不得時間倒流,將發懵的自己抽醒。

經過肅王的時候,重奕看向不遠處仍舊時刻注意這邊的千牛衛,嗤笑道,“一群廢物。”

也準備跟重奕去找茅房的肅王聞言停下腳步,看向千牛衛的目光十分不滿。

重奕天資絕佳沒錯,但他訓練千牛衛下足了心思,如今整個劉府都被千牛衛包圍起來,重奕還能悄無聲息的摸到把守最森嚴的院子外,就是在他臉上扇巴掌。

他不會與重奕計較這些,甚至欣喜自豪,卻不會給讓他丟人的千牛衛好臉色。

肅王朝著遠處正探頭的千牛衛招手,一人賞了一腳,沒好氣得道,“沒用的東西,還不趕緊點人去樹上蹲著?撞到你們臉上,總不會再像個瞎子似的看不見了吧?”

錯過將油紙包再撿起來的最好機會,宋佩瑜幹脆不再想這件事,免得在臉上露出端倪來,平白增加風險。

而且重奕始終都沒提起油紙包,也許是沒看見呢?

這個時候,宋佩瑜很難不心存僥幸。

然而夜深人靜躺在天虎居的床上,宋佩瑜仔細回想在劉府時的每個畫面,卻不得不撕碎他僥幸。

重奕什麽都看見了。

沒馬上揭穿他,也許是並不在意,也許是懶得開口,還有可能是等著他去主動坦白。

翻來覆去整夜未眠,宋佩瑜無奈的發現,無論重奕是什麽心思,他都不知道要從什麽角度說服重奕幫他保密。

但也不能就此躺平聽天由命。

宋佩瑜洗漱後寫了兩副大字靜心,將金寶叫到書房單獨問話,“最近他周圍可否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金寶順著宋佩瑜的目光看到墻上的掛畫,秒懂宋佩瑜說的是哪個‘他’,搖頭道,“都是些去哪個小妾房裏過夜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細數也沒什麽異常。”

見宋佩瑜久久沒有說話,金寶主動道,“我讓小花主動去打聽消息?”

前段時間宋佩瑜突然要金寶去收集建遠將軍的消息,金寶暗中尋找突破口,意外發現建遠將軍寵妾身邊的大丫鬟是從外面買的奴才,大丫鬟的親妹妹被賣到了宋府的莊子上。

金寶通過這層關系,將大丫鬟拿在手中,還弄到了枚建遠將軍的貼身玉佩。

宋佩瑜沉思良久,堅定的搖頭,“去遞牌子,我要去東宮請安。”

小花只是個妾室的丫鬟罷了,能在保證不牽連自己的情況下,將魏忠的貼身玉佩拿出府已經是極限。再做更多反而容易打草驚蛇,將情況推向更糟糕的境地。

既然無法從建遠將軍魏忠處尋找到突破口,那就還是要想辦法封重奕的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