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第3/4頁)

娜仁瞥他一眼,繼續道:“這裏有兩包金子,一包是萬歲爺賞的,一包是本宮添上的,另有一包珍珠做鑲嵌。你們便冶煉一番,以此打一套頭面出來。樣子你們來畫,戴佳貴人喜愛萱蘭之類,便以此作為紋飾吧。”

管事的聞言,便笑容滿面地應下,又道:“多謝娘娘體恤,您吩咐的差事,奴才們定然辦好。”

“如此最好。”娜仁笑了,“也省去許多麻煩。”

戴佳氏性格淡泊不愛爭權奪利,這些年在鹹福宮裏關起門來過日子,自七阿哥大了搬出鹹福宮之後,她每日更是除了蒔弄花草藥材再沒有什麽事情做,慣常走動的除了同住鹹福宮的萬琉哈氏、隔壁的通貴人與同處西六宮的娜仁也沒有誰了。

但她可以低調,作為皇子生母,她的生辰卻不能簡簡單單地過去,屆時難免叫人以為康熙不看重七阿哥。

今年也是趕上太子妃小定之事,娜仁怕屆時宮中忙得抽不開空子,便與康熙商量了,提前叫造辦處為戴佳氏打造頭面,做生辰之禮。

康熙對這些事情素來沒什麽意見,便隨娜仁安排了。

宮中每天大大小小許多件事,沒有人總會在一件事上用心。

娜仁吩咐造辦處打造頭面的事在宮中傳得很快,多數人也不過是“啊”了一聲,想到原來戴佳貴人的生辰將近,吩咐身邊的宮人記著預備賀禮,便又把這事拋諸腦後去了。

但若說不會在一件事上用心,倒也不是絕對……

這日娜仁閑著,叫了佛拉娜、賢妃與端嬪來打牌,她們幾個算是固定的牌搭子了,這幾回又多了個坐著看熱鬧的寧雅,她倒是不大上手,推說自己不熟,只在娜仁身邊坐著看牌。

往日寧雅是絕對能夠興致勃勃地坐到牌桌解散的,今日卻沒過多久便有人來回說她佟家夫人遞帖子入宮,只怕有事。

她便坐不得了,起身向娜仁告辭,倒是不慌不忙從容不迫的,神情平靜,看不出有多急切。

端嬪手裏捏著張牌看著她在宮人的攙扶下款款優雅地離去,直到寧雅出了門才收回目光,狀似隨口感慨般地道:“她與她姐姐不像,倒是與貴妃有幾分相似之處。”

如今宮中說的貴妃,自然是鈕祜祿貴妃了。

娜仁一愣,倒是被端嬪提醒了,恍然大悟,“我說我總覺著寧雅這性子有幾分熟悉,原是像她……倒也不止像貴妃,依稀還有一二分像貴妃她姐姐。不過不多,一點點,神韻上的,你們對她不熟悉,才看不出來。我也是今兒個經你提醒,才聯想到那裏。”

她越想越是興奮。

宮中相似的人不少,性格相近的更是比比皆是,但這些年,她從未見過一個和願景的性格相似的。

願景天性中有幾分灑脫不羈,比之清梨與母家的羈絆,她對母家更多的是不屑與不在意。

而寧雅……她倒是八面玲瓏,總是溫順和煦的模樣,但世家驕矜的傲氣在她身上也可見一二,底氣卻並非全然來自於家世,娜仁覺得,便是她生在尋常百姓家,身上的傲氣也不會變。

又或者那不是傲氣,是被自負與清高偽裝修飾的風骨。

她並不願意被家族左右,也並不在意家族,或許對送她入宮的家族還有些厭惡。但她與家族被綁得太緊太緊,她不得不為家族左右,這是她的無力,她也從未否認過。

寧雅這人矛盾得厲害,端莊優雅全然是京師貴女的典範,但骨子裏的桀驁不馴又如江湖劍客一般。

她與鈕祜祿貴妃的相似之處在於秉性,二人待人接物都無可挑剔,性格同屬韌中帶柔,以柔掩韌,矜傲清高,隱隱自負。

鈕祜祿貴妃與她不同的點在於鈕祜祿貴妃全然依賴於家族,並且也被家族束縛,在宮中行走的每一步,都不得不依仗於家族,同時也要反哺家族。

而且鈕祜祿貴妃的自負或許早就在漫長的時光中被消磨大半,艱難存下的幾分被深藏心底,不再展露於人。自失了一位小公主後,鈕祜祿貴妃的性子愈發平和,又或者說是波瀾不驚,如一潭死水,叫人不由惋惜唏噓。

而寧雅則全然不在意這些,佟家拿捏不了她,她也掌控不了佟家,如今正在磨合。

娜仁覺得寧雅與願景的相似在於神韻中的矜傲與不羈,但又不全然相似的緣故便是在此。

願景絕不會向家族折腰與家族磨合。她仿佛生來和家裏帶著多大仇似的,遏必隆的夫人們乃至她的生母都在她身上碰了不少壁。

但寧雅,確實是在和佟家磨合,兩邊都在讓步。

或許這就是兩種選擇,寧雅的選擇更符合世俗,更適合在宮中生存。

至於誰更瀟灑,誰更快樂,也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娜仁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願景與鈕祜祿家誰是胳膊誰是大腿她尚不算理得十分清楚,但寧雅在佟家面前,絕不是大腿,所以她要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