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第2/3頁)

可就算是天鵝肉也不能天天吃啊!

康雄偷偷來找洪文,說自己嘴裏疼,晚上也燥熱得睡不著覺。

洪文給他把脈,脈象滑數,又見他面色赤紅嘴唇發幹,大致有了主意,“張嘴我看看。”

結果一看就樂了,紅通通的舌頭上一片黃膩膩的舌苔,連帶著牙齦上長了好幾個大火瘡。

“吃上火了!”他笑道,“我給你開個涼膈散,吃兩幅就行了。這兩天可以用苦菜蘸醬吃,偶爾泡點金銀花或是婆婆丁,清熱敗火。”

康雄咳嗽幾聲,捂著嗓子說疼,“是不是整天吃雞吃得?”

還真就是,洪文一邊寫方子一邊道:“一般來說,雞肉性溫,是比較好的滋補食材,吃起來四平八穩。但如今春日本就氣燥,人體三焦易生火症,需要稍微壓一壓;且將軍您本人火氣上湧,天生更適合吃鴨肉等偏涼性的食材,如此內外交加,體內自然就燒起來了。”

康雄猛拍大腿,氣急敗壞,“老子就說讓他們換換樣兒換換樣兒,死活不聽!”

行伍中的夥頭兵只管把人喂飽了,哪兒有幾個在乎什麽花樣!

洪文大笑,刷刷寫了川大黃、樸硝、甘草、薄荷葉等幾味藥材,又細細說給康雄聽。

康雄大手一揮,“我也不懂這個,聽了就忘,洪太醫你只管看著辦就好。”

洪文正色道:“懂不懂是你的事,說不說是我的事,咱倆各幹各的,互不相擾。”

康雄一愣,復又大笑,“哈哈哈,這話說得好!”

“不過康將軍,您得少喝點酒,對肝不好。”洪文勸道。

北地苦寒,打仗時尤為艱難,軍中上下多有以烈酒驅寒的習慣,時間久了,難免損傷肝臟。

康雄聽罷,撓了撓頭,誠懇道:“這個卻是有點難……”

洪文笑道:“事在人為嘛,養好身體才能長久保家衛國。”

康雄砸吧下嘴,“盡量吧。”

兩人正說話呢,忽見洪崖突然推門進來,滿面興奮道:“快出來看天光!”

天光?

洪文探頭一看,心神俱震。

但見漫天皆是霓虹,光芒萬丈直貫霄漢,那光芒五彩斑斕,盡是人間畫師難以調和的絢爛色彩,似煙霧,如霞光,像春風吹拂下的牛毛細雨,又像清澈溪水中浣的紗,在高高的穹窿之上悄然浮動。

好似天神抖開的紗帳,以蒼穹為底,星河為幕,包攬整片天地。

所有人都陷入強烈的震撼之中,仰著頭說不出話來。

世人在形容工匠手藝高超時總愛說“巧奪天工”,可只有真正親眼見過之後才知道,天工造物何其精妙,人力豈能比擬其萬一?

饒是見多識廣的洪崖也久久不能回神,良久才感慨道:“早就聽說極北之地偶有霓虹天降,鋪天蓋地,只恨不得一見,今兒總算開了眼界。”

洪文只覺腦海中一片空白,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可到了嘴邊卻又暗恨言辭之蒼白乏力,難以描繪其壯美之萬一。

最後,千言萬語都匯成一句話:

“可惜長公主不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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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過後,都城望燕台的人們再次迎來忙碌的宴會季節,太後也時常召集各路命婦、貴女們進宮說話,聽她們說外面的見聞。

嘉真長公主為盡孝道,初始也時常出席,不過幾次過後就興致大減,勉強去坐一坐就走,回來總是懨懨的,什麽都不愛做,只一味盯著窗子上掛著的柳枝籃子發呆。

這日她又提前離席,剛進正房就看見桌上端端正正擺了個鮮嫩柳枝編的小籃子,碧瑩可愛,中間又點綴著朵朵鮮花,頗有野趣。

她先是一愣,繼而心頭升起狂喜,再開口時聲音都微微發顫,“這是誰送來的?”

旁邊拿著雞毛撣子幹活的小宮女笑道:“回稟公主,是奴婢做的,公主瞧瞧可還喜歡?”

她是今年才分過來的,十分仰慕嘉真長公主為人,因見她總是盯著個枯枝籃子郁郁寡歡,便悄悄去琢磨了構造,暗中編了一個出來,想叫這位公主歡快些。

剛湧起的喜悅瞬間破滅,一如陽光下的皂角泡沫。

隨後進來的青雁聽見了,臉色登時一變,上去對那小宮女道:“誰許你胡亂往公主房中放東西的!”

那小宮女見說,嚇得臉色都變了,忙請罪道:“奴婢該死,奴婢……”

“罷了,你罵她作甚!”嘉真長公主擺擺手,興致缺缺地瞧了瞧那柳枝籃子,又隨手擱到一邊,“她也是一番好意。”

方才乍一看好像一模一樣,但細細一瞧就看出分別。

終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青雁這才罷了,又警告那小宮女幾句,這才親自過來給嘉真長公主端茶遞水,“公主別心煩,奴婢才剛聽說陛下要往東北大營派遣天使,一來慰問將士們,二來也是對小洪太醫的嘉獎,您看是否有什麽書信要帶的,不如早寫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