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2/3頁)

李嬤嬤緩緩點頭。

這不是被長公主繞過去了麽。

太後又喜又氣,喜的是這閨女聰明心眼兒多,不容易被人欺負;氣的卻是閨女大了,當真有了小秘密,連她這個親娘都開始藏藏掖掖……

“對了,”她端起桌上的參茶啜了口,“才剛她進來時跟誰說話來著?”

李嬤嬤張了張嘴,無奈道:“是小洪吏目。”

太後:“……”

多喝幾口參茶壓壓驚!

這都叫什麽事兒,自己都巴巴兒把人給“關”到偏殿去了,怎麽就還能說得上話!

次日,太後問李嬤嬤,“今天那小洪吏目如何了?”

李嬤嬤神色古怪,“……挺安穩?”

太後啞然失笑,“這算怎麽個說法?”

李嬤嬤無奈道:“聽說早起吃了兩碗八寶甜粥,用了三個豆沙餡兒的小窩窩、一塊豬油紅棗發糕,另有涼拌菜、脆腌姜芽兒、醬瓜條等各色小菜,用得香!”

太後:“……”吃起來還挺踏實。

“兩位殿下瞧著比昨兒好多啦,見小洪吏目吃得香甜,竟也用了一碗粥和一個窩窩並幾筷子小菜呢。”李嬤嬤又道。

聽說跟著伺候的宮人們吃得都比素日多,桌上竟破天荒一粒米都沒剩下。

太後沉默半晌,“擺膳吧。”

說得她都餓了!

再次日,太後又問,“今天那小洪吏目如何了?”

李嬤嬤都不知該怎麽說了,“忙著呢。”

太後:“……忙什麽?”

不是病情好轉了麽,怎麽又忙起來了?

李嬤嬤就道:“兩位殿下大好了,他帶著做五禽戲、踢毽子呢,”頓了頓又感慨道,“也不知哪兒來那麽許多精神頭,晌午也不歇歇,竟開始給宮人們把脈了。”

太後:“……”

他還真是既來之則安之啊!

太後瞅了李嬤嬤一眼,“你沒去找他瞧瞧?”多有趣兒啊。

李嬤嬤:“……人有些多,還沒輪上。”她有太後的恩寵在,隔三差五也能請個太醫診脈,此時倒不好意思用資歷壓人。

太後:“……”

“這位姐姐,你的脈沉弦而澀,且面上作苦,想必每月癸水時腰酸腹痛,淅淅瀝瀝連綿不斷,或是斷了又來,竟沒幾日清凈……”洪文對一個穿著二等宮女服色的姑娘說,那姑娘後頭三五步外還挨挨擠擠站著六七個人,都是迫不及待的模樣。

“正是呢,”那宮女顧不上羞澀的欣喜道,“我這還什麽都沒說呢。”

年底太後宮中就要放一個一等宮女出去,她和另外幾個二等的都覬覦著那個缺呢。偏這時候添了毛病,怎不叫人著急?若說為這事兒請太醫,且不說她有沒有這資格,傳出去也叫人說她輕狂。

誰承想宮裏突然住進來兩位,難得這小洪吏目官位不顯、醫術高明,又最是個溫柔和氣的人,昨兒隨手給個小太監治好了耳鳴之後,她立刻趕了頭岔過來。

洪文提筆寫道:“姐姐這病是從心上來,必然是這兩個月新添的。”

宮女嘆道:“正是呢。”

等什麽時候一等大宮女的人選定下來,她這病才算了結了。

洪文刷刷寫完,“用一劑少腹逐瘀湯調理即可,只是還要放寬心。”

那宮女謝過,捧著藥方如獲至寶。

又有小太監弓著腰來說自己兩肋作痛,以至夜不能寐。

洪文問:“可有外傷?”

那太監搖頭,一張嘴又嘶了一聲。

洪文伸手按他兩肋處,那太監立刻痛呼出聲,臉上都泛了白。

“你前些日子可曾跌倒過?”洪文突然問道。

那太監一愣,“是啊,前幾日突降大雪,奴才早起掃雪,一不留神踩滑了,在台階上摔了個大屁股墩兒,不過您怎麽知道?”

洪文笑著給他把脈,眨了眨眼,“我是大夫,自然知道。”

太監不解,“可我並沒摔著兩肋啊。”所以一直沒往這上頭想。

洪文也不嫌他問得多,耐心道:“人身上有奇經八脈相互連接,有時傷了手,反而要從腳上治,並不稀奇。你這是跌倒之後體內有瘀血,雖不嚴重,可肝為藏血之臟,肝經行於兩肋,慢慢積攢在這裏,瘀血阻滯經脈不暢,自然疼痛難忍。”

不光摔到屁股,人在跌打損傷之後,九成九會有類似的症狀,所以若想根治跌打損傷,竟都離不開肝經。

雖然不大明白,但那太監就覺得非常厲害,當下忍痛翻身給洪文磕了個頭。

洪文唬了一跳,想去攙扶時對方卻已自己爬起來,不由嘆道:“不至於此。”

那太監因這一番動作疼得齜牙咧嘴,卻正色道:“奴才只是個最不起眼的灑掃太監,既沒銀子也沒人脈請大夫看病,您非但不嫌棄奴才腌臜,還說的這樣仔細,奴才若不知感恩,豈非連畜牲都不如?只是沒什麽可回報的,唯有給您磕幾個頭,也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