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第3/5頁)

柳昭昭怔住了。

冉玉晴詫異更甚:“不是在說生病的事嗎,怎麽又說到上妝了?”

她看向柳昭昭:“師妹,你要學上妝?你自己的妝點便已然很好了呀。”

柳昭昭窘迫不已,解釋道:“我並為讓阮道友教我上妝,都是誤會。”

裴逢星恍然:“我聽道友說羨慕我師姐的妝,又言及自己不會上妝,以為道友是想向我師姐請教。看來是我莽撞了。”

冉玉晴臉色當即就變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作為了解柳昭昭是否會上妝的人,一下就聽出來柳昭昭這話不對。

“原是誤會一場。”

冉玉晴礙於本派面子,不會當場戳破,臉上的笑意卻全都消失了,說話時語調明顯冷了下去,眼神橫向柳昭昭,“柳師妹,下次別說這麽引人誤會的話了。”

柳昭昭面上慘無人色,眼中似有淚水要落:“……是。”

本該作為當事人的阮枝,三言兩語間,便成了作壁上觀的看客,目睹了這整場微妙的戲劇。

走下雲鶴峰時,只阮枝和裴逢星同行。

裴逢星似乎沒有主動談及這件事的意思。

阮枝率先按捺不住,問:“剛才,你是故意的吧?”

“什麽故意?”

裴逢星神色平靜。

“還裝傻。”

阮枝直白地道,“你那番話聽著沒什麽問題,但你素日不會和人多話,再看那柳昭昭的反應,就知道你是故意拆她的台。”

裴逢星眼眸斂了斂,神色些許不自然,仍然繃住了,聲音氣勢無端弱了幾分:“難道不該拆她的台麽。”

阮枝頓了一下:“……該!”

裴逢星表情略松:“還以為師姐要怪我太不留情面。”

“情面是要留給該留的人。”

阮枝安撫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與人為善沒錯,合理回擊更不是錯。”

裴逢星這才露出點笑顏:“師姐所說,與我所想正是一致。”

阮枝拍了拍他的手臂,恍惚還能看見昨日受人欺負的裴逢星:“況且,你是為了我出頭,我怎麽可能反過來責怪你。只是我沒想到,你反應得那麽快。”

裴逢星想了想道:“因為,聽她那句話就不太舒服。”

這就是傳說中能夠識別綠茶的男主嗎?

好家夥,還挺爽。

裴逢星注視著阮枝的表情變化,松了口氣:本來他可以做的更隱蔽,然而顧問淵的到來讓他醒悟,有些事不妨往明處做。

這樣才可以循序漸進地讓阮枝認識到,自己對她的喜愛和看重。

-

這日的下午至夜間時段,又是阮枝輪值到山門處守候。

迎接的弟子中總要安排個地位高些的,以示尊重。

柳昭昭不請自來,同阮枝道歉,說上次的事是她口無遮攔,對不住。

“……但我沒有別的意思,請阮道友不要多想。”

柳昭昭說著,似乎又要哭了。

阮枝本以為自己演戲的時候還是挺會綠茶的,真遇到了這麽個隨時隨地說哭就要哭的真綠茶,她發現還是見識淺薄了——這姑娘明顯比當初的季文萱段位高啊。

先前也是,若非裴逢星敏銳地當場拆穿,那話絕不會傳到冉玉晴的耳朵裏。

柳昭昭這副表現,倘若阮枝若稍微有句表露辯駁之意的話,就活像是欺負了她,逼得她落淚了。

“我沒有多想啊。”

阮枝深吸一口氣,真摯地握住她的手,“柳妹妹,看著我的眼睛。”

柳昭昭淚目盈盈地擡眸。

阮枝不為所動:“來,說你在我眼裏看到了什麽?”

柳昭昭:“……看到了,羞於見人的我自己。”

“不。”

阮枝堅定地否決,“你看見的只是你以為的自己,而在我眼裏的你,也只是我以為我看到的你。”

柳昭昭將落不落的眼淚硬生生卡住:“這是何意?”

“意思是說,你看待自己是一個模樣,便也以為我看待你也是那個模樣。”阮枝見她眼淚終止,再接再厲,一通胡扯輸出,“可實際上,我看到的你從來與你自己看到的你不一樣,因為我們是兩個人,不能當作一個人來看。你深陷於自己的看待中而為此憂愁、來向我致歉,焉知在我眼中的你可能並不需要特意走這一趟,全然是另一幅樣子呢?”

柳昭昭完全被說懵了。

良久。

柳昭昭才逐漸回過味兒來:“阮道友的意思是,在你眼中,我並不需要道歉麽?”

阮枝:“呃——”

她果斷點頭:“是的。”

柳昭昭:“……”

她的眼淚完全收回去了,收放自如得讓阮枝目瞪口呆。

柳昭昭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糾結,欲言又止:“你眼中的我,是很好的,還是很壞的?”

阮枝選了一個折中的回答:“是很漂亮的。”

柳昭昭驟然臉紅,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