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2頁)

秋菊有些不好意思:“《千字文》還好說,後頭先生教什麽《中庸》、《大學》,字難認,也聽不懂。積了八輩子福分到娘娘身邊,我如今已經很滿意了。”

場外求助是不可能了,張羨齡還是照著原來的開頭寫。

起筆的時候,她還很雀躍,行雲流水一般寫滿一整頁,勸談允賢不要拘束於後院,不要將心思全花在丈夫孩子身上,要追求醫學事業雲雲。

可是寫著寫著,張羨齡寫不下去了,坐在那裏望著紙上墨痕發愣。

一滴墨從筆尖滑落,墜在白紙上,暈染開一團黑色。

談允賢空有一身醫術,困於後院,無處可施。

那……她自己呢?

靜謐的寢宮飄散著淡淡梔子香,隱隱約約可以聽見遠處傳來的和尚道士念經的聲音,鎏金宮燈高懸,照著墻上的一副字“和光同塵,與時舒卷”,這是張羨齡親筆寫下的,說的是與光合二為一,像俗世的塵土一樣;隨著境遇的變化,像雲一樣舒展自己的才能。

張羨齡放下筆,將鳳印從匣子裏拿出來仔細端詳,那是一枚方形金璽,雕有蟠龍,金光燦燦。握在手上,微微有些涼。璽上用篆書刻著字,是“大明皇後之寶”。

她摩挲著“大明皇後”這幾個字,忽而笑了一下,重新拿起毛筆寫信,粘了墨汁的狼毫毛筆十分柔軟,帶著一點輕微的墨臭。寢宮裏依然很熱,可她的心卻一點一點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