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粉頭

“父親,您真是給兒子我丟盡了臉面!”

在宮裏讀了兩個月書,但是一眼都沒見過四公主的秦寬回家怨氣滿滿——傳聞公主在忙,但是也有人說,公主只想看見敲鑼打鼓擡進來的四位,對半夜捆綁進宮的他們極為厭惡,所以就連讀書也不願意跟他們一起了。

這話讓少男懷春的秦寬十分傷感。而且在宮裏,公主府裏的小宮人對他的態度和對莫啟的態度可是天差之別。

莫啟是戶部尚書的兒子,今年十六歲,生的比他醜,卻在學堂裏最受歡迎。秦寬覺得這是因為他家老爹是跟四公主做對的人,戶部尚書是支持四公主的人。

所以,他連怨都不能怨,只能怨自己的爹。

秦寬覺得自己對殿下一見鐘情,看見公主每天那般的勞累就心疼。且他在宮裏也聽得一些事情,已經被洗腦了。

總然言之,他現在作為欽慕公主的人,很為公主鳴不平:公主那麽好,他爹為什麽要害公主?

他爹,秦大將軍,腦袋上隱隱爆起青筋,恨鐵不成鋼的罵了句:“滾!早知道老子就該殺了你,換你哥哥進宮!”

秦寬就有些嘚瑟,“換他進宮?他一個庶子,配的上殿下?”

他甚至還有些自卑,“說實在話,我阿娘多美啊,若不是父親你長的難看,傳了些不好的五官給我,我還能更好看些——父親,您都不知道,莫啟那小子唇紅齒白的咧——”

秦大將軍就想動手了。

三十多歲才生出這個小兒子,家裏人是將秦寬捧在手心裏疼的,以前倒是還好,只是不聽話,有點蠢,但這是小兒子,將來多給點家業就好,總能保住他一生富貴,也不用他如何建功立業。

誰知道他生個孽障,自認運氣不好,結果皇室的運氣更不好,之前總是單傳,一代傳一代,傳到當今聖上,總算是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了,歡喜的天天跟臣子說朕家皇兒怎麽的怎麽的——說的多了,就死完了。

這運氣,絕了。

如今只剩下四公主這根獨苗苗,想要她做皇太女?

其實四公主做皇太女,是大勢所趨,大家也都知道,但是在這之前,有些利益,該爭取的,還是要爭取。皇上是只猛虎,而且是頭攻略性很強的猛虎,秦家在皇上幼年的時候,就已經將皇帝得罪了,秦將軍敢保證,只要他後退一步,皇上就能把他全族生吞活剝了。

但皇上又是個矛盾的人,他顧著大局。周圍各國蠢蠢欲動,朝堂暫時還不穩,他不敢大動幹戈。

畢竟,秦將軍捫心自問,他還是很有價值的。

秦家一直都掌著西南邊境的大軍,秦大將軍雖然在京都,但是他們在京都出了事情,邊境就難守了。

其實,說到底,大家都是為了活的更好罷了。

秦大將軍捏著拳頭,心中想著事情,並不打算真的揍秦寬——畢竟他揍了小兒子,待會,就是他老娘來揍他,夫人來扒他的皮了。

可是,耐不住秦寬作死。他自小就囂張慣了,見了他爹捏拳頭,非但不怕,還沖上去用臉蹭他爹的手,口裏嚷嚷。

“你打啊,你就朝臉上打!明天我還進宮讀書呢!讓大家都好好看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是怎麽打兒子的!”

秦大將軍:“……”

他真是前世造了孽才剩下這麽個孽障啊!

打又打不得,只能斬釘截鐵的道:“前秦末,大旱三年,民怨四起,各州揭竿而起,分化成七國。我禹國偏居一隅,據於雲州,青州一帶,算是七國中國力差的。”

“七國鼎立,已有七八十年光景。這些年,各國明面上看著修生養息,但是小戰不斷,暗地裏都有計較。若是十多年後,天下大亂,她一個姑娘家,又能讓幾人信服,又能帶著禹國前往何處?難道我禹國就要亡國嗎?如今陛下安康,難道不是應該早早讓四公主殿下生下皇太孫,早早讓陛下教導,成為大禹之主,更加的令人禹國百姓,令全天下信服嗎?”

“若是安平之年倒是也罷了,如今危局,我等臣子,怎麽能不為了禹國著想?且陛下今年尚且四十,完全還能再生皇子。”

沒錯,秦將軍一眾人其實還想送幾個家裏的女兒侄女外甥女進宮。

這番話,經不住推敲,但用“女子之身”和“戰爭”放在一塊,就足以鎮住秦寬這般的少年郎。

因為,自古以來,都沒有女子征戰沙場護國的概念,都覺得女子是不能保住國家的。

秦寬一時間被問的啞口無言,又覺得不對,但是又找不到東西反駁,便支支吾吾的站在那裏,一張臉憋的通紅。

秦大將軍看見他就生氣,他老子都在金鑾殿上要撞頭了,他自己反倒心疼起別人來了。於是將人趕出去,罵一句“小畜生”,隨後卻鄭重的拿起書案上的一張紙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