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歸來者(3) 一個瘋狂的計劃在他心中……(第3/4頁)

沒離開的只有余洲。

余洲當時十九歲,他剛剛成年不久,偷竊這手藝已經練得純熟,自認足夠把自己照顧好。他喝了點兒酒,微醺中帶著新鮮的興奮,站在哭泣的小孩面前,他仿佛不明白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脆弱可憐的小東西。

他把哭泣的小孩抱起來,緊張得不知道怎麽安置自己雙手,姿勢非常別扭。孩子還是哭,余洲踟躕、猶豫,然後邁開腳,帶著久久往廢品收購站裏走。

熟識的人問他想幹什麽。余洲回答:我養她,我有錢。他掏出口袋裏的十幾塊零錢。

洲娃,你喝醉嘮!那人笑道。

“我要養她!”余洲更大聲回答。小孩被他嚇了一跳,止住哭聲。余洲拔腿往收購站裏跑,那裏有他貧瘠黑暗的家,但,至少能為小孩遮風擋雨。

宋凡爾看著少年人身影消失在收購站深處。她扭頭看身邊的余洲,仿佛重新認識了他。

誰不會說一句“余洲太蠢”?他養得起嗎?他懂得養嗎?他……總之,理性的人有千萬個理由,勸阻余洲伸出雙手。

“再等等。”宋凡爾說,“再等幾年,你就可以和久久一起生活了。”

余洲點點頭,但他顯然心不在焉。

握著手裏仍在發熱、但熱度漸漸消退的石頭,余洲與宋凡爾回到了自己暫居的地方。

把宋凡爾打發走之後,余洲立刻攤開紙筆。

樊醒的眼睛已經徹底冷卻,和一塊普通但古怪的石頭沒任何區別。

余洲一邊回憶,一邊在紙上瘋狂謄寫。

目前他所知道的“陷空”一共有三種:

第一種,人類鑿穿時空壁壘後出現的“陷空”,可以容納無限數量的物體落入“縫隙”,無法關閉,始終以深孔的狀態存在;

第二種,意志制造的“陷空”,可以容納無限數量的物體落入“縫隙”,落入過程結束後通道關閉,但深度誇張的坑洞仍舊存在;

第三種,由安流、樊醒制造的“陷空”,利用了眼睛和深淵手記的力量。這一類“陷空”是逆向流動的,人可以從“縫隙”抵達其他時空,一個“陷空”只能容納一個人穿過,並且在穿過後,“陷空”消失,不存在任何坑洞。

余洲和調查局的人曾討論過,為什麽安流、樊醒先後制造三次“陷空”,都指向他們所在的時空。——最大的可能是,安流與樊醒借助的“深淵手記”是來自於這個時空的。

眼睛在時空與縫隙之間形成蟲洞,深淵手記則指示了這個單向通道的終點。

宋凡爾提出了一個有趣的觀點:“深淵手記”經過真樊醒、意志的加持,已經成為了一個特殊的、溝通Alpha時空與“縫隙”的工具。這個工具連接此處與“縫隙”,這種聯系在空間中是一根直線,它沒有任何分岔的可能。

也就是說,在“縫隙”裏用手記制造“陷空”,只會產生通往Alpha時空的通道。而在Alpha時空使用手記,正如余洲墜入“縫隙”時一樣,也只會產生單向的、僅通往“縫隙”的通道。

樊醒的眼球會發熱,在第三種“陷空”出現的時候。余洲的心臟狂跳,幾乎不能遏制:為什麽它會發熱?因為它感受到了樊醒的存在——把久久送到這裏的時候,在“陷空”另一端的,正是安流和樊醒!

這顆只剩一半的眼球,它還沒有死。它仍活著!

余洲抓住眼球,狂喜席卷了他。他流著眼淚,在狹窄的房間裏走來走去,無法安靜。小小的陽台外是首都靜謐的夜空,五環之外,天氣足夠好的時候,能看見清晰的星星。余洲站在陽台上,夜風吹疼了他流淚的眼睛。

他親吻樊醒的眼球,仿佛余溫尚在。

同時,一個瘋狂的計劃在他心中成形。

時間過得極其緩慢,尤其在心中的計劃,可能性越來越高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對余洲而言都是恐怖的煎熬。

他瘋狂地從書籍和影像中汲取知識,甚至請求宋凡爾找到柳英年常看的書,他也想熟悉熟悉。宋凡爾在自己的權限內給予余洲最大的自由,只要他戴著口罩,就能偷偷去蹭調查局的各種課程。

一切正在發生:臨江中學的命案,付雲聰失蹤,不久後姜笑失蹤。同時江面路上“幸福鮮果”店老板胡唯一失蹤。

余洲帶回來的信息異常珍貴,他在無法出行的時候,委托宋凡爾去看望柳英年和姜笑的家人。宋凡爾應他的要求,向兩個失蹤者的家人要來了全家福照片的復印件。

“你要幹什麽?”宋凡爾問過他很多次。

余洲總是搪塞過去。

他更瘋狂地識字、學習,極少的睡眠和營養攝入,讓他幾乎把一切時間都用在各種課程上。宋凡爾不理解他的行動,但每次追問,余洲只回答:反正我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

越是臨近事發的一天,余洲越是冷靜得令宋凡爾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