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歸來者(3) 一個瘋狂的計劃在他心中……(第2/4頁)

余洲:“包括你。”

宋凡爾:“所以得把你的症狀寫得誇張點兒,免得誤導更多的人。”

余洲只得笑笑。他要了一本《灰燼記事》,在家裏閑著沒事兒就反復翻看。

余洲在宋凡爾和調查局的監視下,度過了漫長的十年。

期間不斷有新的消息傳來:

某年某月,調查局接到余洲家鄉警局的一個協查請求:一個名為余洲的無戶籍人員到派出所準備補辦身份證,經過抽血化驗,發現他和十幾年前名為“文斯淵”的失蹤兒童DNA匹配。但該兒童父母已經雙雙在“陷空”點失蹤,人口档案封存。警方希望調閱文鋒、季春月夫婦的詳細档案,以便核對余洲身份。

這個已經被余洲敘述過的往事立刻觸發了“深孔”調查組的響應機制,宋凡爾和警方溝通,要求他們不要處理,也不要管理。余洲當時就在調查局,他聽見電話彼端帶著濃濃鄉音的警察大聲責備:你們這樣很過分、很過分!

某年某月,他接到宋凡爾的電話:柳英年出現了,他報考了調查局,筆試還行,面試成績極差。這人性格太內向了,又有點兒軸。余洲連忙提醒:一定要留住他。過兩天宋凡爾告訴他,人留下來了,當實習生,柳英年做的“陷空”相關時空模型論文,相當有意思。

某年某月,余洲和宋凡爾去了臨江市。他在臨江中學校門外第一次看見活蹦亂跳的姜笑。余洲不敢和她打招呼,只是遠遠看著。“我們不能阻止任何必然發生的悲劇發生。”宋凡爾不斷提醒他。余洲回答:我知道。

包括宋凡爾在內,知道“柳英年”“付雲聰”“姜笑”這些名字對整個事件影響的,只有調查局最高權限的四個人。

余洲牢牢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撿到的久久。臨近那一天的時候,他實在忍不住,主動提出請求:他想回家鄉看看。

余洲每年都會回一次家鄉,看望奶奶。去年他送走了奶奶,之後一直惦記著久久。宋凡爾答應了,她對這個來自特殊時空的女孩子深感興趣。

“你又帶著那顆眼球?”調查局派車送兩人回去,車上宋凡爾忽然問。

余洲:“你怎麽知道?”

宋凡爾:“到底是什麽寶貝啊。”

余洲:“那你是不是也帶著你家裏人的照片?”

宋凡爾瞪他:“那怎麽一樣。”

余洲笑笑:“一樣的。”

樊醒那半顆眼球,余洲裝進牢固的小盒子,總是放在背包夾層。無論他去哪裏,隨身攜帶。這是他與樊醒,還有“縫隙”裏的父母同伴,唯一的聯系。

抵達時已經是傍晚。余洲幾乎立刻想起,這時候他正和謝白共進晚餐。謝白說了些溫柔的話,用一種他極少在別人臉上見過的眼神注視他。余洲一邊低頭狂吃一邊心臟亂跳。此時回憶,雖然結局慘淡,但他仍忍不住笑起來。

廢品收購站門口幾乎沒有人。余洲看了看手表,時間快到了。他打開車門,宋凡爾緊跟著他下車。

和宋凡爾說了兩句話,余洲忽然察覺異樣。他愣了一下,立刻解下背包,從夾層裏拿出樊醒的眼球。

眼球在發熱,燙得余洲幾乎抓不住。他打開盒子,宋凡爾大吃一驚:“這眼球……活了?”

金色的眼球在發光,一種強烈而濃重的光。余洲呼吸急促:他與樊醒有一種生命深處的聯系,此刻手中握著樊醒眼球,他就像牽著樊醒的手,血脈與心跳緊密連結。

肮臟的墻根下,一個黑圈出現。

繈褓從黑圈中躍出,就像被什麽人拋出來一樣。它穩穩落地,絲毫沒磕碰到。繈褓中的嬰孩起初閉著眼睛,被這異樣沖擊驚醒,起初張口想哭,忽然便看到了靠近的余洲。

余洲回憶起自己在雨天裏碰見那一只小狗。他小心翼翼抱起繈褓,忍不住笑起來,就像他平時逗久久一樣呼喚她:“久久。”

嬰兒用小手抓余洲的臉,余洲被狂喜和激動擊中,他回來已有五六年,從沒像今天這樣高興過。久久居然始終不哭,圓睜黑魆魆的眼睛,不知輕重的手在余洲鼻子上拍來拍去。

“有人過來了。”宋凡爾提醒。

余洲依依不舍,把久久放下。

地面平整,沒有任何坑洞,剛才的黑圈已經消失了。

和宋凡爾躲在暗處,余洲終於又一次看到曾經的自己。

廢品站門口已經圍著幾個人,對久久議論紛紛。十九歲的余洲從窄街另一頭走來,顯然滿心愉快。他停在門口,也和其他人一樣探頭去看繈褓中的小孩。

有人掀開黑乎乎的小被子,久久受了驚嚇,嘹亮地哭出來。周圍人都被嚇了一跳,隨即恍然大悟:是女娃娃。

這似乎已經足夠說明,她為什麽被遺棄。

久久哭得響亮有力,人們看著、聽著,驚訝地議論:這是個很精神的小孩兒。但精神也沒用,沒人想要。收購站附近的人們大多條件拮據,他們紛紛搖頭、四散,想象這小姑娘可能遭遇的命運。